狼主退回老城,眼看着好梦惊醒,一朝回到原点,气愤之下向玉帝放话:若不和谈,就要拿了陈滴珠祭旗!
消息传到大坤,皇后听了书信内容,眼皮都没抬一下,妹妹?她妹妹长宁即将纳正郎,正是繁忙时候,她哪有空管这些。
杨戬直接增兵西北,雷字旗杨字旗温字旗一眼看不到头,迎风猎猎,遮天蔽日,仿佛乌云般压在狼主心头,也压在陈安心头。陈安虽然心里早把这个女儿看做死人,可陈家赫赫扬扬六百年,要是真就这么放任狼羌杀了直系嫡女,陈氏一族还有何面目立足大坤?
心事重重走在宫道上,陈安不知玉帝特意召见他,是不是要他以大局为重。扯了扯嘴角,他觉得有些讽刺,当年他存心不良,算计别人去和亲,大道理随口一箩筐,如今这些话该他父女受着了。
见了皇帝,陈安恭敬有礼,玉帝语气很随意:“国丈来了?坐。”
“谢陛下。”
“朕也不兜圈子,今天宣国丈来,是为了大义郡主陈滴珠,”玉帝将狼羌国书递给陈安,“想必这事你也知道了。”
陈安口中发苦:“是,臣已知道。”
玉帝缓声道:“狼羌久为不轨,去年又掳掠右平州。此番求和,不过是被我们打得没了办法。若此时妥协,叫他们看出了我们其实很在乎陈滴珠,她反而性命不保。”陈安起身拜道:“臣明白,必不会乱君安排。”
一阵轻快的铃铛声响起,陈安知道必是宫妃到来,忙将头低得更深了些。
铃声越来越近,一双软底大红绣鞋停在面前,裙下隐约露出的松花缎子裤脚还散着,随即陈安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叔不必忧心,陈滴珠书信到了。”金玉撞击声轻灵悦耳,一只白嫩修长的手捏着一张纸递到眼前,陈安谢恩接过时,鬼使神差地想,也不知珠儿如今是否还爱染凤仙花?
老狼主自然不会把一个大坤女人当做自己人,难得他却有个情种儿子。那个萨摩小王子平时就专宠陈滴珠,知道陈滴珠在后宫大选里没争过杨安和,于是处处比照皇贵妃待遇,还为她向王后求了温姬封号,努力让陈滴珠也过嚣张快意的日子。
也许大坤世家风水不对,陈滴珠也多年生不出孩子,萨摩对着祖神发誓,没有后代也会一直爱她。此后从小王子混成老王子,萨摩果真没为了孩子和陈滴珠吵过嘴,即便老狼主立了异母姐姐阿迪娜为王储,萨摩也不曾怨怪她,而是埋头努力,又向陈滴珠保证,一定夺到王位,让她做风风光光的狼羌女王。
为此,在杨戬疯魔的那些年,陈滴珠无比快意,整日和萨摩黏在一处,看着京中书信嘲笑杨安和成了弃妇,必定会比陈阿娇更惨。得知杨安和涉嫌巫蛊玉帝还保着他后,陈滴珠又恨得撕碎了信件,伏案大哭。
萨摩拼命哄她:“闹闹,你别生气,你也弄个木头人扎我,我也那样护着你!”“滚,你滚!”陈滴珠用力捶打他,末了又抱着他哭。
她当初被打得如同一条死狗,他把大坤给的珠宝全换了银子给她治伤,带她回了王宫,还把那些陪送的牛羊丝绸全都记在她的名下,说是她的嫁妆,不许别人动。府里正妃侧妃见了她,全都如同老鼠见了猫,谁也不敢对她这个举目无亲的异族人不恭敬。
他为她争权夺利,为她甘心情愿被老狼主冷落,哪怕她早已没了青春美貌,被风沙磨得苍老粗糙,他却多年来始终如一,她怎么舍得诅咒他?
要诅咒也是诅咒那对狗男女!她在这里吃沙子,那对狗男女却享尽了荣华富贵,杨安和有宠爱,陈蕊有权力,她有什么?活得如同被赶出家门的野狗!
她不会去想自己和父亲当初蓄意坑害其他秀女的事,更不会考虑入宫抢了皇后位置,她的庶姐该如何过活。杨戬当了十八年的宠妃,陈滴珠就恨了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