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问道：“吃饭了吗？”

杨戬摇摇头。

玉帝忍着气又问：“缺了几顿？”

杨戬看着他：“早上陛下遣人来降了旨，仆人被赶出去，罪臣就奉旨思过了。”

玉帝更加愤怒，李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也不再多耽误，拉着杨戬起身：“随我回去。”

杨戬原本不想去，后宫岂是他能去的？玉帝温声劝他：“不是去后宫，是去朕的永寿宫。你以前去过的。”杨戬这才别别扭扭被他牵着手，拉上金车御驾，带回永寿宫。

进了宫门玉帝便叫传膳，大半夜把人都闹起来，御膳房灯火通明，宫女值官在膳房与餐厅之间来来回回，一会跑去膳房吩咐“粥里不许放糖”，一会又传话“白鱼要添豉油，用热油香葱呛了再端上来”。七八个厨子连连应答，又叫副手记着提醒，唯恐做错了惹玉帝发怒。不多时餐品陆陆续续端上来，煎炸蒸炒，咸鲜甜辣，色色俱佳。

杨戬看看玉帝，期盼他快点吃一口自己也好吃饭。玉帝见他不动，便说：“不爱吃吗？”杨戬说：“爱吃。”“那怎么不动呢？”杨戬说：“宫宴上都是陛下先动……”大半夜还吃饭，也不知道这老头是否消化得动？

玉帝不知道他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说：“那是在外头。私底下不讲究这个，你只管吃就是。”

杨戬这才闷头吃饭。玉帝坐在一边，悄悄观察了一会，记下他最喜欢吃的与动的最少的，又吩咐双合：“将披香殿的隔间收拾好，这几天就叫你二爷先住那里。”那隔间与玉帝寝房左右对称，一模一样，原是个备用房间，每日都要打扫。说是收拾，不过是铺床展被，点上应季熏香，安排人值夜而已。

大晚上被从被窝里抓起来干活，还要一遍遍问口味问喜好，闹腾得鸡飞狗跳都是为伺候这个半人半神的妖孽，天奴早就不高兴了，又听玉帝要把那么尊贵的房间给杨戬住，心里更不痛快，便上前禀奏：“披香殿是陛下寝殿，君臣有别，不如为真君另择住处。”

玉帝已不敢叫杨戬离了身，若不是两人关系不太融洽，他更愿意叫他和自己住一间房。睡在自己身边，玉帝不信还有人敢欺负了他。天奴这句话没一个字是他爱听的，当即斥责道：“你懂什么？今天已经晚了，旁的收拾出来得什么时候？有现成的何必再找？”

杨戬抬起头擦擦嘴：“披香殿是陛下娘娘寝宫，男女有别，臣住着恐怕不合适。”玉帝说：“无妨的，娘娘自有她的寝宫。这里平时只有朕，你随朕住着就是，披香殿并无旁人。”

杨戬方谢过了。

玉帝怕天奴不上心，打发了身边得力的双合去安排，饭后又跟着去浴室、睡房转了一圈，看着杨戬睡下了才回自己房间。

细细碎碎一大堆，到玉帝醒来时，梦中事仍记得清晰的，只剩十之二三。饶是如此，也仿佛亲身经历一般，玉帝闭着眼慢慢回想，努力试图记起名字，这必是他与安和的前世过往，梦里安和就是男人模样，也有小人谗言中伤，到底是谁？

想了半天，记忆却越发模糊，玉帝只得放弃，又找杨戬：“嗯？皇贵妃呢？”秦嬷嬷轻声说：“皇贵妃醒了好一会了，在外头呢。”没有温香软玉在怀，玉帝也懒得多睡，一骨碌爬起来匆忙洗漱了，出来就看到杨戬正抱着那个娃娃温柔地亲吻，跟她说话。

玉帝不敢说话，直到杨戬把娃娃放回壁龛跑出去，才胆战心惊地问秦嬷嬷：“她仍是这样？”秦嬷嬷无声点头。

玉帝有些难受。他以为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毕竟他们已经恢复了昔日的欢爱，昨晚安和还愿意穿环，他以为他们回到了没生孩子前的时光，没想到杨戬仍旧会有这些疯癫诡异的举止。玉帝害怕有一天醒来，心爱的人彻底疯了，再也无法让他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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