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开过了，这个夏天的冰也就卖光了。因此富贵人家即便有钱，也未必能随时有冰可用。

皇宫如今使用的冰库是扎罗与一个海外国一起送给世宗的贺礼，材料全部由他们提供，工匠都是自带，大坤皇室也不懂什么原理，只知道冰库内壁是钢铁做的，冰库门有一尺厚，靠铰链开合，外头是精钢里头是软乎乎的不知什么东西。

最神奇的是这冰库不光冬天可以将河湖的冰块砸整齐放进去存好，夏天热水放进去也能慢慢冻成冰，皇宫一个迎春园一个，唯此两处可随意开门取冰，不受季节限制。因此宫里用冰还算自在。

奢侈如杨戬，尚且入宫后才能在夏季随意享用冰饮，冯家不过是普通人家，自然不舍得买冰，端妃也就没有夏天用冰的习惯。贵人没有这份例，怀孕后升了嫔位倒是有冰供应，只是孕期本就不敢用，生了温良之后，端妃又常常怕风畏寒，即便只是端着冰盆经过她都觉得寒凉难忍，因此从来不曾用冰，更不许温良用冰。

小孩子火力旺，哪能不馋？今天在宫外初次尝到了冰饮的凉爽，温良此刻觉得哪怕没有酸梅汤，先吃两口冰块也很好，这个实在太解暑了。

“把冰盆放下，留给我！”

小太监一愣，见是温良，便不高兴：“这是皇贵妃要的冰，奴才赶着送过去呢！殿下若想要冰，用自己份例去。”

外头卖的冰，都是冬天直接砸河湖冰存起来，夏天售卖。因价格昂贵，无论什么富贵人家，砸碎了放进酸梅汤里就喝。

圣明康慈睿皇后却嫌这样不干净，她要求宫人将泉水烧开，用琉璃片盖住器皿冻成冰后，连器皿一起送入冰库存放，称之为净冰，可放进酸梅汤里让世宗直接饮用，或制作水果冰盏。至于河湖冰，她斥为脏冰，只放在冰盆里给房间降温，或者拿来冰一些不直接入口的带皮水果，坚决不许孩子食用。

后来世宗继位，扎罗送了新冰库祝贺，制冰方便了许多。只是烧水消耗的炭火多，净冰仍然不够用，故而宫里冬季还是会特意储存河湖冰。圣明康慈睿皇太后便下令，皇帝太后皇后皇子女用的食用冰只许用净冰，净冰脏冰必须分开存放，标记清楚，不得混用。

杨戬这次要的就是脏冰，还吩咐要碎的不要整的，好拿来冰酒瓶子用。皇贵妃位高权重，冰库小太监巴不得去露脸献殷勤，何况谁取用了什么冰都是记录在册的，对不上号小太监要罚钱，哪里肯把冰给温良？

“这是皇贵妃要的啊！立时就得送过去，谁敢耽误？殿下自己有份例，端妃娘娘也有份例，何苦为难奴才？您要用冰，只管派人去冰库说一声，岂能不给呢？”

净冰是烧开的水冻出来的，反而没有脏冰那么晶莹剔透，温良馋得不行，哪里等得了那许多手续？更听不得皇贵妃三个字，原本肯放手的也不放了：“我是皇长子，将来这天下都是我的，拿她一盆冰又怎样！”说完便命小太监抢来，抱回白露殿，好冰酸梅汤喝。

冰库小太监不敢跟皇长子硬抢，眼看着强盗扬长而去，只得哭哭啼啼回去再拿冰。杨戬自然不会怪他：“你如实记下来就是了。冰库出入登记不过是为了明白管理，不扣你的钱。”又给他两个鲜果：“大热天辛苦你了。”

午后的太阳烤得人皮肤都疼，回去路上温良就忍不住先吃了几块，到了白露殿又把冰放进酸梅汤里，咕嘟咕嘟喝了好几碗。

由于热力有限，外头的食物制作时本就不会用烧开的水。水不干净，温良吃的又多是糯米这类不好消化的东西，再加上回来后一身热汗吃了脏冰，当天晚上便病了。

杨戬暗暗吃惊，一大堆人跟着出去没跑丢也就罢了，听到温良回来了他特意要一盆碎冰并叫他遇见抢走，竟然到现在还活着？才五岁就这样费劲，等他长大更不好对付了。

心里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