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日不是那等会将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纨绔子,更不会日日盯着宫女们的胸口瞧。提到丰隆的胸脯,他的脑海里便只有一个人。

那一日,珠镜殿,屏风后,圆桃似的丰乳,春情荡漾,令人难忘。

他隐约记得,靠近的时候,匆匆瞧了一眼,她胸脯饱涨,腰却是极细的,恰好合了这件衣裳改动的痕迹。

难道是她,受太子指使,暗中破坏?

可是,太子真的会那样信任一个才进宫不久的女人吗?还是说,是她自己另有目的……

萧琰慢慢靠到身后的隐囊上,捏着衣裳的手慢慢收拢,将好端端的布料揉得发皱。

-

少阳殿外,云英已换上了穿着一身整齐干净的杏色襦裙,端端正正跪在门外的石阶上,安静地等着萧元琮的召见。

自靳昭入内禀报已有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头始终静悄悄的,隔着厚重的殿门,什么也听不见。

她不知靳昭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萧元琮有没有生气,她只知道,刚才从守在阶下的内侍口中得知,武澍桉已经死了。

大概是事先得了萧元琮的允许,那名内侍并未刻意隐瞒,而是将后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同她说了,毕竟,武澍桉同她有理不清的关系。

他说,是吴王萧琰,拔了天子亲卫的配刀,一刀杀了发狂的武小侯爷,如今,人已被太子下令,留在宫中不许出去。

此刻,她跪在门外,脑海里全是各种颠倒混乱的片段。

萧琰,那个总是让她倍感警惕的男人,居然敢当众杀人!

她捂了捂心口,胡思乱想的同时,只觉背后冷汗涔涔。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咯吱咯吱响起,靳昭的身影出现在灯火中。

他跨过高高的门槛,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垂在身侧的手略抬了抬,好似想扶她起来。

可是,手伸到一半,又慢慢缩了回去。

这里是东宫,他该谨记本分。

“穆娘子,”他朝旁侧身,让出殿门正中的位置,沉声说,“太子殿下请你进去回话。”

“是,奴婢这就进去,多谢中郎将传话。”云英不必他扶,闻言自地上起来,冲他一礼,便快步入内。

守在两边的内侍低着头,拉住殿门上的圆环,将那道厚重的门重新关上。

屋里的光亮被阻隔,廊檐下重新陷入昏暗。

靳昭抬头,看一眼天边圆满的明月,面无表情地顺着石阶踏入黑暗之中。

?[33]请罪

“殿下,”云英一进入内室,就自觉地跪在地上,给坐在榻上的萧元琮行礼,“奴婢今夜自作主张,又给殿下添麻烦,特来给殿下请罪。”

她说着,双手在额前交叠,深深地伏下去,直到脑袋重重点在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响。

屋里有片刻的沉默,萧元琮没喊起,她便保持着埋首地上的姿态,一动不动,没法抬头,便看不到萧元琮的神色,更无从知晓他的喜怒。

“方才,他们可曾同你说起撷芳阁发生的事?”头顶上传来萧元琮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淡然,好似与过往并无差别,可听在云英的耳中,却觉得后背发冷。

入宫近三个月,她始终对萧元琮怀着一种特殊的崇敬与亲近,不但是因为他将她从武家那个火坑里救出来,也因为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她一直有种特殊的宽容和爱护。

她一直觉得太子和她见过的其他“主人”都不一样,他有时像一尊佛,心怀慈悲,俯瞰众生疾苦时,对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会细心关照。

可是,今夜,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主人就是主人,再怎样爱护下人,也绝不会容忍身边有无法掌控的隐患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