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濛好性子,对上他满是不快的脸,呆了呆,下一刻,便笑得更欢了,那双圆眼睛也弯了起来,露出只长了两颗小乳牙的光秃秃的牙床,有样学样,喊了一声“叔”。
萧琰顿时感到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越发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叫便叫,没骨气。”
“好了,”云英可听不下去,护犊子似的,站到儿子的身边,不赞同地看着萧琰,“这么小的孩子,殿下怎么总是要与他置气?不像话。”
旁边还有好几名延英殿的内监在,最后那句话,她是有意压低了声说的,只教他一人听到。
饶是如此,那几名由尤定亲自挑选出来的内监也还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萧琰倒没觉得被下了脸面,只是被她那带着点嗔意的语调惹得有些心痒,像被她拿手在胳膊上打了一下似的,还有点疼。
“这小孽种,我是横竖看不顺眼的。”他也走近一步,压低了声,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说,面色却还是同方才一样的冷淡,半点不露痕迹。
内监们生怕吴王殿下心中不快,其中一人赶紧上前,笑着圆场,说:“濛殿下果然聪明,学语极快,前几日见,还不大会说呢,到今日就能说得这么清楚了!”
另一个人的目光在阿濛和萧琰之间转了一圈,也不知怎么,便附和着说:“是啊,到底同吴王殿下是叔侄呢,一样聪明,瞧这模样和神气,都有些像呢。”
萧琰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阿濛。
兴许是那名内监的话,给了他某种暗示,这一看,他竟也觉出点怪异的滋味。
他少时听宫里的老人说过,他的兄长萧元琮,可是从幼年时,就一直是那副老成温吞的谨慎性子。
“胡说什么。”他冷斥一声,将那说话的内监吓了一跳,赶紧闭嘴弯腰。
云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此话倒也不错,叔侄之间,血缘相连,像也在情理之中。”
萧琰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殿下如今政务繁忙,听闻前日才去了京郊三县,查看耕种情况,今日才回来,便先过来瞧陛下,可见对陛下十分关心。”云英自然不愿在孩子的相貌脾性上分太多心神。
“去岁是丰年,粮仓殷实,今年的耕种也还算稳妥,我在外两日,倒也不算劳累,今日在前朝处理了积留的政务,恰好时辰差不多,便过来瞧瞧陛下的学业,毕竟也关系着大周国计,不是吗?”
他说着,低头看她,声音放低了一分。
“既如此,不知殿下瞧来,结果如何?对陛下的学业可还满意?”
其实所谓的学业,不过是读读百家姓、千家诗和千字文,再对着认几个简单的字,到底才不到四岁的年纪,哪里能有多少繁重的学业?
真正要学的圣贤书、治国策,都得等将来傅彦泽回朝之后,才能教授。
“还过得去,记性不差。”萧琰倒也没有在这上面为难的意思,随口答了一句,目光则不动声色地落到她的身上,“看来夫人平日对陛下的学业并未放松,这几日,定是日夜留在宫中,督促陛下进学,想来,已好几日不曾回府了吧?”
云英听出他话中的暗示,恭恭敬敬地低头,说:“妾惭愧,不曾干涉陛下的学业,实是陛下天资聪慧。不过,妾今日的确要带孩儿们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