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对上萧琰,轻声道:“殿下该走了。”

萧琰已在这片刻的工夫里收拾好自己,全然不见方才在榻上一面发狠,一面又掩不住脆弱的样子。

此刻,他眼神清明,也没有半点平日的不正经,仿佛已经完全从母亲突然身故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感受到云英的防备,他目光黯了黯,立刻知晓她心中责怪他,不知轻重,留下了痕迹。

“他不会来的,”他轻声开口,嗓音沙哑无比,仿佛体内的水分都已蒸干了,被粗糙的砂砾磨过,划开道道血痕的可怖感,“即便来了,也不会久留。”

云英愣了愣,正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便突然明白过来。

“那你还不快些?”

萧琰没说话,转头看向屋里的漏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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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琮出宫之前,先回东宫换了身衣裳。

棕色的圆领袍,带点胡服式样,从花纹到颜色,都没有东宫储位的象征。

马车、侍从,亦不张扬,乍看起来,只是京都常见的高门富户出行。

王保骑马跟在两侧,随时接到羽林卫送来的消息。

“殿下,王府那儿有消息了,管事的不让进去,中郎将不能硬闯,但就此情形看,府兵应当不在府中。”

没有府兵,那就是早有布置。

萧元琮到这时,陡然感觉事情不对,看来,这个弟弟也比他曾经料想的要更难对付一些。

府兵会派去哪儿才能护住他呢?

自不可能提前派出城外,否则,谁能护送他出城?

“让刘述把人手分派到各处城门守着,”他再不犹豫,立刻下令,“不必再有顾忌,让京都守备一道配合!”

原本想要让刘述私下解决了这个祸患,如今看来,光靠羽林卫,是断然做不到的,只有让京都守备军配合,才能把人拿下。

只是这样一来,便没法一举杀之,而要留下活口了。

很快,马车进入延阳坊,在侯府西南侧门外停了停,片刻后,便由管事的引着,驶入府中。

这是一座有许多年头的宅邸,数十年来,在武家手里几经修缮扩建,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萧元琮上一次来,还是一年前,就是在这里,找到了能将这个即将倒向郑家的京城守备大将军慢慢拔除的漏洞正是云英。

“贵人有请。”

院中有战战兢兢的侍从小跑着过来服侍,因方才王保早有知会,微服在外,不必兴师动众,他们也不敢唤“殿下”,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左右。

“贵人恕罪,娘子正在更衣,稍后便来,请贵人先到堂上饮茶。”

萧元琮跟着侍从们一路行来,看着四下有些熟悉的陈设景致,心下忽然有一分感叹。

如今的城阳侯府,似乎已更换主人,又好像没换。

主人不再是手握京都兵权的那个武家,却仍旧姓武,仍旧要领城阳侯的爵位与俸禄。

“都下去吧,”他冲两边的侍从挥手,连从东宫跟来的内侍一道,“孤自己走走。”

杜夫人与他的生母秦皇后是表姊妹,年幼时,他来过这儿数次,还算熟悉,不必人引,也大致知晓路线。

侍从们各自对视一眼,只好纷纷退开,不再跟随,由内监们远远在后面看着。

一道道雕饰精美,带着南方园林样式的拱门、一条条蜿蜒幽静的长廊,带着别样的意趣呈现在眼前,萧元琮走得不紧不慢,方才在路上因听说吴王府的情况而变得有些烦躁的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不过,他看似闲散的步伐并未刻意绕路,不一会儿,便到了云英所在的院落。

同样是武家人住过的院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人,那股曾经由里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