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亲近,这样瞧着,若是在别的主人那里,兴许会将乳娘留在身边,长久照顾孩子。但这话犯宫中的忌讳,她只能吞进肚子里。

云英拍拍皇孙的小脸蛋,抱着他来到食案边,替他将围兜系好,说:“兴许还是我生过孩子的缘故。”

绿菱打开食盒,将晚膳先给皇孙摆好,闻言掩唇笑说:“你看起来可半点不像生过孩子的模样,要我说,这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你与皇孙生来亲近,与公主竟也投缘。”

她说着,笑容又淡了几分。

“方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少阳殿的钱吉,他回来替殿下取两件衣裳,说是今日晌午,吴王递了折子上去,要举荐靳昭小将军去西北呢!殿下此刻应当正召了靳昭小将军在前面议事呢,晚膳必是不回来了。”

她们对朝政没有那么关心,但靳昭素来是东宫的人,如今刚要调去南衙军中,就被吴王如此针对,可见两边的对峙,已经渐渐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云英的心中也蒙上更深的阴影。

那晚萧琰说过的话犹在耳边,她以为总还有一阵子,谁知边地的军情竟来得那样快。

夜里,萧元琮回来时,已近亥时。

云英今日不必值夜,才回到自己的暖阁中,余嬷嬷便来了。

“穆娘子,殿下有几句话想同你说,烦请到少阳殿走一趟。”

仍旧是平板的语调,锐利的眼神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便迅速垂下去。

她的神态没变,可云英却觉得她的眼神比过去多了一丝不满。是从何时开始的?

好像就是上一回自己从京都看完阿猊回来以后。余嬷嬷在萧元琮的身边,好像什么都知晓。

“是,多谢嬷嬷前来传话,奴婢这就来。”

余嬷嬷也不看她,转身就走。云英赶紧扯了架子上的厚实冬衣,一面披到身上,一面快步跟上。

外头冷极了,几乎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的脸颊就被寒风冻住了,她赶紧抬起双手,在脸上捂了捂。

幸而少阳殿离得近,不出片刻就到正殿门外。有个内监在门缝边等着,一见她来,也不必通报,赶紧拉开门将她让进去。

暖烘烘的大殿里,她轻手轻脚脱下厚实的外衣,小心地绕到里间,就见萧元琮正背对她坐着,由一位内监将他头顶的发冠小心取下,以一把牛角梳从上至下,梳理了几下。

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垂在素色的衣裳之后,有种清雅淡然、随性平和的气息。

大概是听到了屋门开关的动静,他没有转身,仍旧背对着她,淡声道:“愣着做什么?到孤的身边来。”

来时喊得急,路上又冷,她没有太多工夫思索太子此刻让她过来所为何事,只下意识觉得应当是同萧琰举荐靳昭去西北有关。

可到了屋里,看到他披衣散发的模样,云英忽然忐忑起来,脑中莫名想起在行宫时与他单独相对的画面。

放她进屋的那名内监还在身后看着,她低下头,小步行至萧元琮身边两步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