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圣上身边的内监已经沿着山路下来,萧琰不再逗留,冲侍卫们一挥手,示意他们到他在山下的院中歇息后,便独自上去了。

留下云英仍然站在萧元琮的身边。

不知是少了个人,还是站了太久的缘故,周遭的空气顿时又冷了几分。

“殿下……”她转头望向萧元琮,想看看他对萧琰方才说的话到底有没有介怀。

却见他抬起头,看了眼远处被光秃秃的树枝遮去小半的天际,深吸一口气,说:“外头冷,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言毕,转身走了。

云英瞧着他的背影,只觉他方才的话听起来好似并未动怒。

旁边的内监已跟上,正转头冲她使眼色,她只得赶紧提起裙摆,踏上被白雪覆盖的上山之路。

萧元琮没有回宜春殿,而是转了方向,沿着另一条路,去了自己平日理政之余,用来歇息的一处后殿。

此处临近前朝,有时遇上亲近的臣子,萧元琮亦会邀其在此一道用膳、赏景,按照他的规矩,平日多是内监在此打理,宫女们几乎不会涉足,是以云英入内时,心中多少感到不安和迟疑。

可是萧元琮从头至尾都没回头看过她一眼,仿佛完全忘了她还跟在身后一般,倒是那名内监,时不时看她,用眼神催她不要落得太远。

一直到进了殿中,他面无表情地站定,伸开双臂,由着内监上前,替他将被雪打湿了几分的厚重外袍脱去,只剩底下舒适的薄衣。

内监还想上前替他斟热茶,却被他一挥袖遣退了。

云英从头至尾都站在一旁,见状亦要跟着退下,却听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要去哪儿?”

她顿时站住脚步,讷讷地看着他。

“殿下……”

屋门已由最后一个出去的内监从外头阖上,萧元琮一步步走近,直逼得她也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靠上门扇,再无处可退。

他伸出一只手,沿着她脸颊的一侧轻轻滑下去,托住她的下颚抬起,幽深的眼眸静静端详。

“方才在车上,是如何谢老二的?”

-

萧琰没有直接去圣上所在的九龙殿,而是先去了自己的沉香殿,重新更衣,将身上的霜寒雪气统统换下。

同样下了大雪,山上的宫室附近,有行宫建造时特意排布的竹管,温热的汤泉每日自管中流淌两回,将冬日的寒冷驱走大半,雪花落下,亦积不住,统统化作水,渗入草木之间。

外头是大雪,山上却仿佛只落了一场雨。

九龙殿的内监走在前面,一边提醒萧琰小心脚下湿滑,一边含笑道:“圣上今日已念了殿下数回,午间用了安神汤药,好容易歇下了,方才一醒来,又问殿下回来了没有,娘娘本也早要着人去京都迎接,又恐殿下因此不快才作罢,一直等到方才,才命奴婢下去瞧瞧。”

正说着,西面另一条被林木掩去大半的路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正快步向山下走去。

走在前面的那个一身宫女的衣裳,低着头,又离得远,瞧不真切神色,只是从那匆忙的步履间能看出她的几分心神不定。

萧琰目力好,几眼间就认出来,那名宫女是珠镜殿的人,原就是皇后的心腹之一,自中秋夜彩凤出事被送回家后,她便越发得到器重。

宫女一直低着头,一副没有心思多看别处的模样,而跟在身后的那道身影更是古怪,罩着一身厚厚的斗篷,从头盖至脚,教人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从那身量和步伐,与偶然抬头时闪现的苍老面容,显示出这是个上了年纪的健朗妇人。

萧琰望着那二人的身影,不禁问:“那是何人?”

内监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也愣了下,随即想起来,说:“那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