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南点头,“当然,这一次他比以往每一次的伤势都更严重,有一半几率发生死亡。”

我听到他最后半句话,我整个身体都剧烈颤抖起来,彪子吓得立刻将纪容恪上半身抬起来,躲离开我根本止不住抖动的身体,他大声说,“冯小姐别颤!把钉子颤进去,容哥就完蛋了!”

我吓得立刻不动,就像僵住了那样,如果之前还仅仅是濒临崩溃,最后一丝底线没有被突破和击碎,而现在的我已经彻底崩溃了,我愣怔了几秒,我仰面哭喊着问他怎么办,顾温南一语不发,他站在那里垂眸看着毫无知觉昏死过去的纪容恪,我觉得他手好凉,他气息太弱了,弱到我早已没有了勇气再去探听什么,我真的害怕,如果没有了,如果他不再喘息,我该怎么办,我会立刻疯掉。

何堂主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彪子靠住墙壁,他脸上也没有了任何波澜,我觉得他们都在送行,都在告别,都放弃了挣扎,在做最后的等待,等待什么,等待他死吗。

此时沉寂的空气让我茫然而恐惧,我忽然放开纪容恪的身体,朝着顾温南面前跪下去,他没想到会这样,面对突如其来的动作,他也吓得怔住,他反应过来立刻也跪蹲下,他要把我扶起来,但我不肯,我捂着自己腹部说,“我怀了容恪的孩子,我承认我很贪婪,最开始那个只想要摆脱贫穷的冯锦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我要的不只是温饱,而是更多的物质,我要的也不只是一个男人对我好,而是可以和我相爱,我下了多大决心才说服自己无名无份和他厮守,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最仗义的手足,这个孩子生下来没有正经身份,可我得给他个父亲。”

顾温南被我这番话震懵了,他盯着我肚子吞咽了口唾沫,“你怀孕了?”

我点头,他向后退了一步,“你怎么能够怀孕呢?”他说着话非常不可思议的笑出来,“你不能的,我没有想到容恪会让你怀孕,如果我早猜到,我会告诉你,你办不到这样的事。”

何堂主问他为什么不能,顾温南无比严肃说,“她身体内有巨大的毒份残留,吸毒的人怀孕很冒险,因为毒瘾会消磨她形容枯瘦,食欲低下,对待子宫的伤害更无法估量,孩子生下来十有八九会出问题,不是肉胎畸形就是天生痴傻,健康的可能性很低,以我的医术就算下药保胎,我也不敢赌注会有多大效果,更不要提其他大夫。”

我预料到了。

我真的想过,但我总是想了一半就打断这个念头不让自己困扰住,求得一个心安理得的假象,可该来的总会来,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切都将注定,见到孩子那一刻,还能自欺欺人吗,当然不能。

可这是我和纪容恪的孩子,我放弃不了,我也不舍得。

他现在生死未卜,哪怕孩子生下来浑身都是问题,只要有一线生机,一丝可能健康的希望,我都不会抛弃他,因为我没有退路了,我想为他留一条根,一条身体内流着他血脉的根。

我仍旧跪在地上,顾温南也没起来,他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复杂,似乎隐约劝诫我舍弃这个孩子,我浑身瘫软使不上一点力气,我真的觉得雷劈了我,狠狠劈了我,把所有不幸都砸在我头上,这个世界除我之外的任何地方,都是阳光明媚,唯独我,我披着一身风雨。

我用力摇头,这样沉痛的消息令一旁何堂主也陷入沉默,顾温南握住我肩膀说,“当然决定权在你,我只是想,容恪没有过做父亲的经验,他不了解母体的危险对胎儿有怎样致命的伤害,他毕竟已经四十岁,他一心想要这个孩子,他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失去了在这件事上的判断和理智。他内心这份期待和珍视,我可以想到有多深。如果他知道孩子有很大可能是存在问题的,他许诺不了你什么,他也不会耽误你一辈子,毕竟不健康的孩子会成为你的拖累,也许他和我做同样选择,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