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袋,她觉得那一头短发看上去那般凌乱和仓促。

她接受不了如此丑陋平庸的自己,她捂住脸啊的失声尖叫出来,她心里有多苦,叫声就有多凄惨。

纪容恪在她崩溃到要跳楼的时候,他一把搂住她,将她抱在自己怀中,她濒临发疯,他早就心碎。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又一次抱住她,这成为了一个多么豪奢的梦啊,谁来告诉他这是真的,这是实实在在的。

她身体不再那么绵软,全都是骨头,铬在他胸口上,他觉得真痛,浑身都疼。

他喊着她名字,温柔得掐出水来,可她疯了,她听不到,她眼前只有自己噩梦般的面孔,她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女人最畏惧的衰老,为什么她才三十二岁,可那张脸却犹如五十二岁般沧桑。

监狱暗无天日的岁月消磨了她骨子里最后的青春,她晒不到太阳,她看不到白鸽,她丧失了自由与快乐,她没有了方向和动力,那日子一天天的熬啊一分分的过,她早已不是这个年纪的女人该有的皮囊了。

她死死捂着自己的脸,她怕让纪容恪看到,可他却偏偏扯开了她的手,她被吓得颤抖起来,她偏开头,用尽一切办法不让他看,他最终无奈用手捧住她的脸,逼迫她面对自己,他大喊她名字,“冯锦!你看着我。”

她终于累了,折腾累了,她不再挣扎和发疯,她心如死灰。

纪容恪红了眼眶,他指腹在她每一条细碎的皱纹上柔情掠过,想要为她抚平,为她渡一丝温暖,当他的手终于在她削瘦窄小的脸庞上一一拂过,他盯着她眼睛,她满是绝望哀愁颓废的眼睛,他同样哽咽着,“我也老了,冯锦。爱一个人,就是爱她脸上的皱纹。我不嫌弃,那些平整光滑的脸,并不比你美。因为我爱,所以我会眼中三十二岁的你,和二十二岁的你,一模一样。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 第238章

冯锦在他的诱哄下终于安静了,她牙齿磕绊着,身体不断颤抖,仍旧不能面对他的眼睛,她不想从他瞳孔内看到早已变得天翻地覆的自己,她还记得八年前,他眼中自己的脸是什么模样,清秀漂亮,白皙明艳,可现在她皮肤粗糙了,黯淡了,她找不到昔年光华的自己,剩下这副皮囊,她自己都厌弃。

纪容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吻着她枯草般的头发,以及有些松弛的皮肤,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抚她,或许那根本算不上安抚,在他眼里她原本就没有改变,这世上不存在任何一个人不受岁月的摧残,谁也不能幸免,她在监狱度过了八年,更胜过外面风雨兼程的十八年,但不妨碍纪容恪爱她眉眼的沧桑,爱她昏黄的皮肤,爱她削瘦单薄的身体,爱她皱纹遍布的颧骨,更爱她那颗跌宕不安的灵魂。

她依然是最初的冯锦,护城河河畔提灯笼而过撩拨了他心弦的少女,那年她笑得多美好,现在她明媚如故。

他将镜子从窗台上拿下来,摆在她眼前,她目光闪烁想要躲避,他便追着她眼睛,非要让她看,她终是被更加执着的他打败了,她呆滞的目光凝视镜子里狼狈憔悴的自己,她看着可真想哭,这日子仿佛还没怎么过呢,眨眼全都耗没了,她空了八年的青春啊,悄无声息的走远了,她想要时间停下来等一等自己,她不曾享用过的东西怎么就没了呢。

她目光在脸上小心翼翼的掠过,她忽然一怔,伸出手指触摸着冰凉的镜面,她眉毛是蓝色的,一根根那么浓那么硬,在她额前细碎的发间掩藏,似乎描摹了很久,才能这样黛色如墨。

纪容恪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她,他半张脸被镜框挡住,看得模模糊糊,只有半片削薄的唇,半副高挺的鼻梁,和一只满是满是的眼睛。

他的确不曾有她变化那么多,她已被时间击垮,他还在与时间抗争,他除了鬓角的白仍旧是八年前的纪容恪,可她憔悴得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