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火下,琴声戛然而止,中断得那般仓促与慌张,九叔赤裸身体躺在床上,腰间搭了一条蚕丝被,他背后垫着枕头,正眯眼一脸享受,对闯入进来的人心知肚明,除了纪容恪这样大的胆子,谁也不敢打扰他。
而他旁边坐着孟合欢,她身上罩了一层几乎透明的薄纱,将她白皙玲珑的身体衬得如此蛊惑人心,她手上抱着琵琶,在看到闯入的纪容恪那一霎那,指尖挣断了一根弦,她丧而恐的神色,落在他眼中如此可笑又荒诞。
这世界怎么了,这床上的两个人,一个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犹如生身父母般重要,一个是他挚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他们竟躺在一起,在烛火下荒唐得让他刺眼。
孟合欢立刻反应过来,她丢掉断了弦的琵琶,翻过九叔身上滚下来,她跌倒在地面,一路爬啊爬爬到纪容恪脚下,她只喊了声容恪,便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到这一刻仍旧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他的幻觉,不是命运的玩笑。他垂眸看着孟合欢薄纱里一丝不挂的身体,他心里真疼,仿佛被什么狠狠重击,打得粉碎。
他活了二十七年,他一直以为心疼是谎言,是世俗流言,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这一刻他知道了,他顿悟了,悲伤到无以复加又哭不出来的时候,心可不会疼吗,他从没这么疼过,他手指揪住心脏的位置,狠狠的收紧,九叔掀开被子,全然不顾纪容恪几乎濒临发疯边缘的绝望与崩溃,他慢条斯理穿上衣裤,从床上下来,他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凝望纪容恪,他看了半响,在后者的沉默与暴怒中,他云淡风轻笑说,“容恪,九叔跟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纪容恪紧紧抿着嘴唇,里面两排牙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必须要死死握住拳,才能压抑自己要冲过去和九叔厮打个你死我活的冲动,他知道自己不能,伏龙山是这个男人的天下,自己位居左堂主又如何,一样要屈居他之下,他动了手,他与孟合欢谁也活不了,他下不了山,他真的要为了一时气愤而葬送掉自己数年来的心血吗。
纪容恪挣扎着,吞咽着,把所有情绪化为的恶魔都生生逼了回去。
他紧握的拳缓慢松开,紧绷僵硬的身体像是被抽离了所有力气,他忽然冷笑出来,笑得要多有苍白有多苍白,要多无助有多无助。
他开口便是哽咽,“九叔,我为您做了那么多事,您怎么这样对我。”
九叔看着他悲痛欲绝的脸,他知道这年轻人要垮了,从身体到灵魂,都要被摧垮了,他如果不迈出去这艰难的一步,自己的悉心培养和处处提拔就将彻底付诸东流。
“不是我要狠心这样对你,是你已经走歪。再不及时勒马,容恪,你要栽进悬崖里了。”
九叔脸上温和的笑容忽然被一抹冷硬取代,他朝纪容恪走过来,纪容恪看着那逐渐逼近自己的脚,他眼前晃过一幕又一幕,每一幕都万箭穿心,刺得他血肉模糊,刺得他痛不堪言
九叔最终停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容恪,九叔警告过你,你不允许有儿女情长,不允许对任何女人动心,你当时在苍济堂,怎么和我承诺的,你说你对孟合欢没有这份心思,九龙会的帮规你知道,欺骗我者死,九叔舍不得杀你,但九叔要让你长记性,华东华北局势并不明朗,我们随时要因为捍卫而投入一场纷乱的战争,你心里不能隔着女人,等到一切都稳妥,九叔会为你安排最好的,你想要多少都行,这次的事,九叔是故意的,你心高气傲,你不会接受一个已经背叛了你,身子脏得彻底的女人吧。”
他说完屈膝弯腰,将跪坐在地上的孟合欢下巴捏起来,他笑着看这梨花带雨的女人,却在对纪容恪说话,“她口口声声说爱你,追溯了你五年,甘愿再追随你五十年,我用我妾侍的地位,九龙会十分之一的钱财,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