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驻扎在我心上的藤蒂,蜿蜒纠缠寸步不离,他是割在我身上的刀疤,狰狞扭曲不可弥合,想要硬生生斩断藤蒂,撕掉疤痕没那么容易,见一次洒一层霜,它何时才能溃烂蒸发呢。
我忘不掉,以后不能见他的日子该有多难熬。
我知道我与纪容恪之间的距离,再不是一座婚姻的围城那么短。现在,我与他之间,仿若隔着一场大雪,一片海洋,一池沙漠,和千万座灯火阑珊的城池。
我不想耽误他,他已经四十岁了,他需要一个家一份安稳的生活,我给不了,就不如彻底成全。
至少他还有贺润,她不曾伤害他,不曾算计他,她简单美好,干净纯粹,她可以陪他天荒地老,可以爱他有始有终。
我眨了下眼睛,将滑落到鼻尖上的泪珠抹掉,我没有转过身去,脑袋仍旧抵在墙壁上凝视窗外那些细碎的银光,我沙哑着声音说,“我不见他。以后我都不见了,告诉他不必再白来一趟。”
◇ 第214章
女警对我的拒绝非常惊讶,她认为我应该抓住这根稻草,求得早日脱离这份束缚的机会,毕竟纪容恪的人脉那样多,地位又很高,他想要救我,并不十分困难,至少可以让死刑变为无期,无期变为有期,不至于我坐以待毙,惶恐茫然,可我竟然选择了拒绝。
她又确认了一遍是不是不见,我毫不犹豫说是。
她从外面仍进来一瓶水,将门关上,我听着身后重重关合的门响,心里一片汪洋沉了下去,我咬牙深深吸入一口气,将脸重新埋在膝盖里。
纪容恪与何一池站在二楼走廊尽头,烟雾缭绕中他的脸那般模糊,他最初在椅子上坐了不足半分钟,就开始不断踱步,他仓促的脚步让何一池觉得心慌。
他也看出纪容恪苍老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出了白发。
这不是一种错觉,而是他真的老了,强烈灼热的灯光下,他鬓角有一丝银霜在闪烁,他曾经哪里像四十岁的男人,可现在他像了。
何一池暗暗叹息一声,纪容恪忽然丢掉手上的烟头,甩向一侧的回收桶,女警从楼梯口下来,她对纪容恪说,“她并不想见您。”
纪容恪似乎意料之中,又似乎意料之外,他脸上表情不曾变化,眼底却跌入深海。
何一池看到他紧握的拳,看到他颤抖的眼睛,看到他紧紧抿着的薄唇,他此时好无助,他不知道为什么冯锦这样残忍,连见一面都不肯,她想不到他有多茫然多悲痛,她一句云淡风轻的不见,便可以击垮他最后的一点力量,他真的失去了全世界。
纪容恪声音嘶哑喊了声一池,他没有任何波动率先朝外面走,何一池看了一眼他高大却又十分沧桑的背影,他对女警说,“我们打算为冯小姐请律师,到时一定要见一面,才好着手后面的工作。”
女警说,“这是她的人权,她不肯见,我们也没有办法强迫执行,不过如果你们准备请辩护律师,我想她会见,她只是告诉我,不肯见纪先生。”
何一池点了点头,他从警局内出来,追上已经拉开车门正弯腰进入的纪容恪,何一池坐在驾驶位上转身看他,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用手挡住了额头,“走吧。”
何一池问他是否回贺宅,纪容恪说,“回蓝羽。”
纪容恪忽然间发现,他能找到的留存冯锦气息的地方那样少,她安安静静不争不抢,她任性固执,可又很少和他吵闹,她总是那样温柔独立,除非她真的忍不了,才会哭喊着质问他,除此之外真的挑不出什么错。
她的懂事与付出,成为纪容恪爆发懊悔发疯的最后一颗炸弹。
他恨自己竟从没有尽过一天爱人的责任,他从没带她到任何她喜欢的地方,他从没有为她拍过照片,以致于他现在那么想看看她,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