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容恪说了声知道了,侍者离开后,他蹙眉低垂头,两根手指在眉心和太阳穴上轻轻压了压,我知道他此时头痛,他虽然经常受伤,可身体却很少生病,偶尔有一次不适,就会来势汹汹,犹如山倒,他缓了片刻,对何一池示意开门,何一池敲击了两下,里面传出一声进,纪容恪用脚尖抵开,马章莱正独自坐在圆桌旁喝茶,他斜目颇有几分傲慢扫了扫门口,我当时正被半开的门挡住,他没有发现我,纪容恪主动喊了声马局长,马章莱这才放下手中的陶瓷茶杯,他站起身迎上纪容恪伸出的手,两人握了握,“纪先生别来无恙。”

纪容恪笑说,“多久不见,马局长也神采依旧。”

马章莱头部微微后仰凝视纪容恪打量了片刻,“怎么纪先生脸色看着有些苍白,似乎无精打采,是不是娶了娇妻新婚后闺房里男女乐趣太多,消磨了阳气。”

他说完耐人寻味的大笑,这话并不是中听的好话,亲密无间的朋友说是打趣玩笑,可放在有些梁子旧恨的人之间,就变成了一丝嘲讽与侮辱,马章莱笑着同时目光不经意落在纪容恪身后刚推门进来的我身上,他原本还爽快的面孔笑容骤然一收,变得格外僵硬阴沉。

我知道他恨我,如果问他这世上最讨厌的人,他一定把我放在头一个,他对我恨不得挖心蚀骨,碎尸万段,我越是笑得灿烂过得光鲜,他越是想到他失去了老婆险些没有了岳父家支撑官路的惨烈,这份深仇大恨多浓烈,从他冒火的眼睛我就知道。

如果没有我吹枕边风,纪容恪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绝不会盯着他夫人不放,豁出去与人为敌也要让他夫人血债血偿,马章莱不蠢,他心知肚明淳淳和我的关系,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我恃宠而骄,不懂天高地厚,倚仗纪容恪对我的疼爱为虎作伥,不留退路,一旦我失去了这尊大佛对我的庇佑,马章莱第一个就会做掉我。

他们松开手,纪容恪率先走到桌旁坐下,何一池去叫服务生来点餐,马章莱横在我身前挡住了我去路,他盯着我微笑的脸庞冷冷一哼,“冯小姐也别来无恙。”

◇ 第150章

纪容恪在椅子上坐下后,脱掉了身上的灰色大衣,只穿着里面的棉质白色居家服,包房内空调开得很热,但窗子开着,面朝一片人工湖泊,有水的地方就有寒意,冷风从窗外深入,吹青了他薄唇,雪白衣领衬托他皮肤愈发苍白。

我看得揪心,我真怕他忽然扛不住昏了过去,我又越过马章莱身侧扫了一眼桌上摆放的两箱人头马,箱盖打开,里头的每一瓶都撕掉了标签。

一般酒桌上来就撕标签或者启瓶塞,意味着都要喝掉,这是一种应酬场上的铁规矩,代表双方的尊重,马章莱酒量好不好我不知道,我没正儿八经伺候过他,就跟着一群姐妹儿在包房里暖过场,专门陪他睡觉出台喝酒玩儿骰子的另有其人,但人头马两个人灌两箱,我笃定马章莱今天是打算灌死一个。

我朝他笑着伸出手,“马局长,一直听说您是集团股东,都喊您马总,不成想您高升到土地局做了二把手,您这样才华横溢八面玲珑的人,实在让我仰慕。”

马章莱扫了一眼我伸在半空的手,他理也没理,转身回到餐桌旁坐下,我知道他不会和我握手他,除非他手里拿着刀子,握一下让我鲜血横流,可这是他栽我的好机会,栽了我等于栽了纪容恪,马章莱在他面前要留有分寸和余地,对我就不需要顾虑那么多,我依附男人再趾高气扬,区区女子也斗不过他,我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先小出口气。

我不曾尴尬将手收回,我坐在纪容恪旁边,和马章莱面对面,何一池带着一名侍者没多久从外面进来,侍者把两份菜单递到他们面前,在旁边点单,纪容恪点了几道清淡的蔬菜和汤品,马章莱从他手中的菜单内抬起头,“纪先生不喜甜食,今天怎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