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姐以为我装傻,她五官紧皱着看了我半响,“冯姐不知道原因吗?他以为自己女儿受了委屈,这才赶来撑腰的,霍老板刚回来,听说明早还要过去宾馆。”

“委屈?”这两个字始终伴随我,作为出身名门显赫高贵的千金,白梦鸾怎会有委屈?

我此时已经完全忘记白梦鸾对我的敌意,我没有和前台耽误下去,而是直奔霍砚尘办公室,我连门也来不及敲,我破门而入冲到他桌前,用两只手狠狠拍在上面,他正在摆弄一套茶具,壶里冒着雾气,一丝香从散热的孔眼中溢出,他没有我鲁莽的动作惊到,他仍旧有条不紊的续着清泉水,任由茶壶一点点剧烈沸腾。

“容恪没有死,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我刚才看到他了,在静水街一个转角,我不确定一定是他,但至少我有那么一丝丝把握。”

霍砚尘听到我这样说,他没有惊讶,一丝惊讶都没有,仿佛他早有预料,可他分明亲口告诉我顾温南丢纪容恪沉海,他对于纪容恪没死难道不应该瞠目结舌吗?

他眼底平静到反令我讶异,我退后一步蹙眉问他难道不想说什么吗?他一声不吭,也没有看我,而是沉默喝了口茶,他十分享受细细品茗茶味道的过程,眉眼到整张面庞都是放松和惬意,我用力拍了下桌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要不要尝尝,我新研制的混合茶。”

我们同时开口,我语气里满是焦急,可他竟然对给我这样一句,我气得笑出来,我坐在椅子上,用手掩埋住自己的脸,在我隔绝一切灯光明亮的霎那,我脸上的笑垮了,我嗅着掌心内潮湿的汗味,我觉得很累,这一刻前所未有的累。

我细微沙哑的声音从掌心指缝间渗出,“他活着为什么不回来,霍砚尘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男人,他的一切都是迷,我为迷怀了孩子,你告诉我值不值得。”

他长久静默无声,我只能听到面前茶盏和托盘碰撞到一起的清脆声响,有些刺耳,像是用什么东西在敲打一面锣。

他幽幽低沉的声线传来,“活也好死也好,每个人自己掌握一半,命运掌握一半。对于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来说,短暂的交集已经是施舍,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是最好的结局。他自己都不要了,你还在乎什么。”

◇ 第122章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谁要这样,都去死吧。

这世上那么多美好的情话,为什么到我这里都如此狼狈和残忍。我从不想和他一别两宽,否则我也不会逼迫自己熬到今天,这一个月我多煎熬,没人知道,那是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折磨,几乎将我摧垮,我唯一的支撑和动力,除了这个孩子,就是等纪容恪,我终于有一半把握能等回来他,可他却根本没有看到我。

他和我失去了默契,失去了感应,失去了一切让我引以为傲的特殊。

我胡思乱想得险些发了疯,我猛地拍了下桌子,从椅子上起身,霍砚尘手旁的茶盏因我的剧烈动作而颤动起来,杯中的茶水倾溅溢出,落在他洁白衬衣的袖绾,涂上一层暗褐色的茶渍。

“你信他还活着吗?你觉得我是神志不清思念过重才有的幻想吗?你以为我疯了?所有人都不信我,都觉得我悲伤过度,我是难过,但我不是疯子,我看到的我当然会相信,我没有看到之前,我也不会这么信誓旦旦。我知道一切都需要证据,你们很难相信一个已经死了并且失踪了一个多月的男人忽然又回来了,但我看到了,为什么不给我一分支持,而全部来打击我?让我放弃这个可笑的念头,我等待我的男人,我孩子的父亲,这错了吗?如果不是这个信念,我活不下去,霍砚尘,我真的活不下去,冯锦远没有那么坚强,她脆弱得谁都可以踩踏。”

霍砚尘在我越来越激动的嘶吼中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