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多宝家的很快便被带了上来。
这一位,陈滢倒是识得,知道她是程氏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妈妈,每每宴饮,总能见她出没。
只是,今日再见这管事妈妈,却见她早没了当初的沉稳富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脸色又青又黄,眼睛底下一片苍黑,瞧来老了十岁不止。
徐元鲁在公堂上很不喜废话,简短将将前番问话再问一遍,邢多宝家的倒也镇定,低头看了看那包东西,摇头道:“这东西不是奴婢叫收着的,崔妈妈想是记错了。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很明显的谎言。
她的微表情破绽很多,这表明她没说实话。
徐元鲁经验老道,自也看了出来,冷冷一笑:“你倒乖觉,知道这东西险恶,索性不认。”
陈滢蹙了蹙眉,转向一旁的蔡九,轻声问:“那布包里头是什么东西?”
蔡九低声回道:“是药材。”
他向堂前张一张,又将声音压得更低:“那个刘姨娘中的毒,就是这包药材合出来的。这东西早就被我们搜检出来了,只前些时候一直忙着问口供,查谋逆物证,这包儿东西又不打眼,是以直到昨天才交由管先生亲验,管先生说了,八(啊)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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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微不足道
听得此言,陈滢心头一凛。
这毒药竟是兴济伯府来的?
然则郭媛中毒,又作何解?
难不成是兴济伯府的人给郭媛下毒?
又或者她与管耀判断有误,两种毒药只是表面相似,实则却有本质上区别?
略一走神间,那厢徐元鲁又叫来两名人犯,其中一人是邢多宝家的儿媳,另一人,则是程氏身边的一个大丫鬟。
那大丫鬟首先作证,备述邢多宝家的在府里如何得势,如何受程氏信重,总而言之,但凡库房里的东西,便没有这个大管事不知道的,邢多宝家的此前所言,是在说谎。
其后,邢多宝家的儿媳被提至堂下,只哭着喊了一句“娘,救救阿毛”。邢多宝家的脸就变了,由白转青,由青作灰。
再数息,她跪得笔直的身形,终是向下一塌,无力地道:“奴婢……奴婢招了。”
那儿媳放声大哭,被女吏又提了下去。
“阿毛是邢管事的亲孙子。”蔡九在旁解释。
陈滢点头不语。
事涉谋逆以及谋杀,大楚朝从上到下更致力于查明案情,如邢多宝家的这等管事,本就有几分见识,不是那等盲目无觉的蠢人,怕是已有预感,兴济伯府败局已定,无力回天。
更何况。 。几十天大牢关下来,她的心理防线亦早濒临崩溃,如今,徐元鲁只将她的亲人晚辈略提一提,她便再也撑不住了。
“这包药材,是夫人叫奴婢收着的。库房里像这样的药材,如今只剩下了两副,每副各十包。大人拿来的这些,乃是夫人属意留给大……二姑娘和三姑娘的。”邢多宝家的面如死灰,伏地颤声道。
她知道,她熬不过去。
都说树倒猢狲散,连长公主这棵大树都倒了,他们兴济伯府还能继续站着?
自入狱后,邢多宝家的便知,进来容易,出去,怕是极难。
但凡官兵晚一天来,又或者她迟一晚下药。。则事情便是两样。
可偏偏地,官兵就在那一晚闯了进来,更宫中女官亲临,直接将刘姨娘三人押走。
自那一刻起,事情便已至不可收拾之境,刘姨娘一旦身死,就必定会有人查,且还会细查、彻查。
诚然,邢多宝家的也曾心怀侥幸,毕竟,刘姨娘有孕在身,这年头女人生产便如过一趟鬼门关,小产身亡的亦并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