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松的麻布衣,遮了她的身形,却依旧露出一截在黑夜里白得发亮的小腿,还有一双精致的玉足。
喉咙微微发紧,欲念来得猝不及防。
他想抱着她睡不是像从前那样吓唬她,或者随口一说,是真的想。
他从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性子,念头一起,便侧过身子,伸手去揽她。
手在即将触碰到麻布衣时,却骤然停住。
随后,懊恼又不甘心地收回。
算了,她既然累,他就大发善心不引她跟自己闹了。
傅直浔心情又不好了。
突然,屋外有熟悉的声响传来。
他神情骤然一变,随即下床,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和院落。
傅天看到他,难掩激动之意:“主子,总算找到您了!”
傅直浔冷哼一声:“三天了,我总算被你们找到了。”
傅天后背发凉,赶紧低头解释:“黄河冲毁了好几个镇,我们沿着河和镇子找……”
傅直浔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如今外面什么情况?”
傅天:“黄河水泄出去了,可清虚道长说,看天气还有大雨要下,朔州的阴气也越来越重,十有八九还会有第二次洪灾。”
“所以楚世子下令,让朔州百姓都离开朔州,越快越好,如今两万多兵力都在忙于此事。”
顿了一顿,“焦成贤和宋大人都还没有下落。”
傅直浔“嗯”了一声:“你去一趟州牧府,查一下二十五六年前北域一战的征兵情况,还有在此期间,失踪了不少婴孩,一并查一查线索。”
“是!”
傅天看着傅直浔。
傅直浔:“还有问题吗?”
傅天:“主子……不跟属下一起回去吗?”
傅直浔:“我再待几日。”
傅天犹豫了下,想到哭了几日的木樨,还是问出了口:“少夫人她……没事吧?”
傅直浔觑了他一眼。
傅天不敢再问,从怀里掏出的几品治内伤和外伤的药:“赵伯说少主和少夫人可能受伤了,就让属下们随身带着。”
傅直浔只拿了瓶金疮药。
傅天这才注意到,他家穿衣一向挑剔的少主,今晚这一身实在是……很接地气。
“还有事?”
“没有,属下告退!”傅天立刻消失。
傅直浔在院子里给脚上了药,才轻手轻脚地回了屋。
屋子里很安静,而明舒的呼吸又粗又急促。
身子也在发抖的。
傅直浔面色一凝,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轻轻拍了拍她:“音音”
然而,明舒并没有回应。
她被梦魇术困住了。
傅直浔一把将她纳入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魂魄想要进入她的体内唤醒她。
可他伤势极重,连一成的功力都没有恢复,压根就没法魂魄出窍。
幽冥之火更是无法催动。
他能做的,竟只有抱着她,拍着她的背:“音音,快醒醒……”
明舒又回到了那个堆满尸体的大坑。
遍地都是孩童,大到六七岁,小到几个月,而她的身下,是一个数月大的婴孩。
肉嘟嘟的脸,胖胖的小身子,脖颈上挂着纯金打的长命锁,锁上一颗红色玛瑙好似血滴。
婴孩的魂魄飘到她面前。
是……宝儿吗?
她伸出手,轻触魂魄,去感知它的记忆。
魂魄却一口咬住了她。
她很疼。
可她没有松手。
孩子太小了,她看不到它的记忆,只有残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