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也忘记了他。这意味着,他完完全全地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所以,只要长姐还记得姐夫,只要我们还会谈论他,他就没有彻底消失。”

明安掩面而泣。

南宁亡国后,她一直把驸马的死、把她与驸马的过往深深地压在心底,不敢想。

可直到年前重病,她如释重负,觉得终于可以下去陪他时,才知这思念有多么刻骨铭心。

她很想念她的夫君,武亦安。

也不知哭了多久,明安才擦干眼泪,缓缓叙述过往:

“第一次见武亦安,我跟你一样,认为他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坐没坐相,笑起来嘴裂那么大,是想显示他牙白吗?”

“说话也是,一点都不知道委婉,直接说陈御史家的小姐肤黑,把陈小姐都说哭了……”

……

长夜寂寥,明安慢慢地说,明舒抱着长姐,仔细地听。

往事并不如烟。

她记得,那个男子便不曾远去。

第99章 可怕的春考

这一晚,明安说了很久,也哭了好久。

明舒跟着一起落泪。

不知为何,自从在生死边缘,回忆起跟母亲的过往之后,她的七情六欲便强烈了许多。

那些细密的情绪,宛若早春的草色,在眼前时,似还是冬日的荒芜,什么都没有,可站得远了,便是一片浅浅的绿。

小小的、嫩黄的芽叶,原来早已破土而出。

翌日一早,明舒送明澈上学。

马车上,明澈一直在背《论语》和《诗经》。

明舒很是吃惊。

二十篇《论语》,他竟能背十篇。

背诵的《诗经》篇目,也比明舒会的多。

这才上了半个多月的国子监呢,进步如此巨大!

距离国子监还有一条街时,马车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又行了不到半刻钟,马车完全不动了。

明舒打开车窗一看,只见他们的前面和后面,密密麻麻都是马车,拥挤程度堪比现代城市的早高峰。

“三姐姐,我们走过去吧。”明澈似已习以为常。

明舒觉得也只能如此,让木樨带上书袋下马车。

一路上,改坐马车为步行的学子还不少。

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从豪华马车里下来的男孩,跟明澈差不多大,应该也是国子监启蒙班的。

明舒听那男孩也在背《论语》。

他比明澈还厉害,《论语》二十篇都背下来了。

明舒不禁咋舌:国子监的启蒙班这么卷?

正想着,又从身侧跑过一个魁梧的男子。

男子背上也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身后一个嬷嬷在追:“少爷还有只鞋没穿呢!”

男子慢下来,嬷嬷一边给男孩穿鞋,一边心疼地念叨:“昨晚又是过了子时才睡,你跑慢些,让少爷多眯一会……”

背上的男孩猛地惊醒:“快走快走!我《诗经》还没背熟,《算学》上卷还有好几道题要请教夫子呢!考试没几天了啊,你们不要拖我后腿!”

男子拔腿就跑。

明舒惊住了,把《诗经》背下来?!还有《算学》。

她忍不住问明澈:“你们马上考试了?考试要背熟《诗经》《论语》,学会《算学》?”

明澈见瞒不过,只能诚实地点头。

明舒看着路上或由家仆护送,或者干脆把上学路也当成一节课,贴身带着夫子的学童,拉着明澈走到一边,蹲下身子,与他视线持平:“这次考试很重要,是不是?”

明澈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