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在傅庭筠的亲戚面前做面子的。
做掌柜久了,他有着商人式的狡猾。
“先去看看再说吧!”傅庭筠还是主张买个小一点的宅子,不过既然吕老爷说好,去看看也无妨。
没想到,看了之后反而她舍不得了。
如意门前一左一右立着对猴子形状的上马石,进门是青砖的影壁,正中一个大大的福字,上面还雕了七、八个或坐或卧或嬉笑的孩子。新颖又有趣。南房前种了株合抱粗的槐树,看上去有百年的光景,树冠如伞,把整个院子都笼罩在其间,可以想像到了夏天时那绿荫如盖的景象。正房前右边是株石榴树。左边是株海棠树,院子里的紫藤架下摆了个青瓷莲纹大缸,正屋后面还有两株高低不齐的枣树。
进了屋,清一色的鸡翅木家什,内室还有座掐牙透雕镶大玻璃的镜子,就这些,已值二、三千两银子了,不要说正屋中堂还挂着幅雪景寒林图是范宽的真迹。最少也值三、四百两银子。
傅庭筠不由道:“这些都他们都送吗?”
“送!”吕老爷低声道,“上次我来看房子的时候,门上挂的都是大红刻丝夹板帘子,那夹板,用得都是上好的乌木……”
傅庭筠骇然:“这是谁家的宅子?为何要卖?”
吕老爷笑道:“是刑部的一位侍郎,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曾在江南为官多年,专司刑名。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内阁首辅沈世充被迫致仕,他急着要银子打点,大家都知道,压着他的价,他只好把屋里的东西奉送……”
傅庭筠不禁叮嘱他:“这屋子的确是拣了个大漏,可你也打听清楚了,免得花钱找罪受。”
得罪了内阁首辅。内阁首辅好歹是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行事章法,最怕的却是得罪了那些宦官和腾骥卫的,前者阴晴不定,谁也说不定下一刻又有什么主意。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买个宅子就被牵连进去。后者心狠手辣,只要犯到他们的手里,雁过拔毛,不把你弄得倾家荡产、死人翻船不会放手,这样的宅子买了就如同虎口夺食,那是自寻死路。
“小姐放心,我会仔细打听清楚的,宁愿不买,也能惹上什么麻烦。”吕老爷保证。
傅庭筠“嗯”了一声。
最后黄华坊史家胡同的宅子还是以一万两银子成交,不过屋主还送了他们一对汝窑花觚,锅碗瓢盆也都留给了他们。
傅庭筠让郑三娘去收拾房子,吩咐她:“我们又不会在这里常住,把门房和正房收拾出来就行了。”
郑三娘回来十分的激动:“这家人可真是有钱,正房西边的耳房里还丢了十五匹青色的夏布,两匹红色的夏布,十几斤上好的龙井茶,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傅庭筠直摇头,笑道:“那你就把东西都收起来吧,到时候给郑三、临春他们做夏衣。”
郑三娘连连点头。
用晚膳的时候,雨微回来了。
她也给傅庭筠带来了好消息:“老爷每天早上寅初出门,申初回来,每隔十天就休沐一天。四少爷则是每天卯正出门,酉初归家,每十天也休息一天,我算过日子了,再过两天就是休沐了。”
傅庭筠想了想,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四喜胡同。”
雨微应“是”,道:“我明天一早去叫辆车吧?四喜胡同在外城的正阳门大街上,走去得两个多时辰呢!”
四品以上京官才上朝,父亲是正五品,住得这么远,难怪要寅时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