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舟难以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窈不爱他了。

她怎么可以不爱他呢?

“窈窈,你在说气话对不对?还是裴渊那个阉人威胁你?”

“陆泽舟!”

像是忍无可忍,宋窈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怒意。

“裴渊是忠臣之子,是重臣之首,也是我宋窈的夫君,你若再对他出言不逊一次,休怪我不客气!”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的夫君是孤!你的爱人也应该是孤才对!都是因为乔月儿从中作梗,我们才会分开......但孤醒悟了,现在一切都不晚,一切都来得及!”

陆泽舟越说越难受,神色悲凉,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窈窈,再给孤一次机会,好不好?”

宋窈没有回答她。

因为她早就回府了。

瓢泼大雨中,只有一个跪在地上孤寂破碎的身影。

17

印象中,陆泽舟那样高傲的一个人,除了陛下,还是第一次给别人下跪。

但这对宋窈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刚进屋,裴渊就端来一盅亲手熬的银耳羹,温声道:“乖,趁热喝了,暖身败火的。”

他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一口,递到宋窈嘴边。

她抿下,只觉得口中甜丝丝的,连带着心脏都像泡在糖罐子里,呼吸都变得甜蜜了。

宋窈忍不住问:“裴渊,你为何会喜欢我?”

裴渊愣了愣,歪头思索片刻,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第一次见你是在宫宴,那年我十三岁,你八岁,看着你爬上后花园的大树,宋将军在下面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说你毫无大家闺秀之范,比男孩子都顽劣。你却毫不在意,还坐在树上晃荡着双腿,笑得十分开怀。”

“回到家我总是能想起这一幕,觉得这个女孩儿.......”

裴渊顿了顿,沉静的眸子里渐渐蕴上一层细碎光晕,笑了笑:“觉得这个女孩儿特别可爱,特别威风,像个小将军。”

宋窈心跳漏了一拍。

曾经,她为了当好一个合格的太子妃,学会循规蹈矩,学会手工女红。

不仅如此,她一个将门之女,生生地磨灭了自己的所有脾气,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遭受了许多不必要的委屈。

可她的牺牲又换来了什么呢?

然而真正爱她的人,根本不需要任何原因,更不需要她做出任何改变。

他就是爱她。

爱原原本本的她。

裴渊的掌心轻轻摸了摸宋窈的发丝,她顺势躺在他怀里,听着他结实胸膛里的心跳。

“裴渊,我爱你。”

宋窈耳边的心跳消失了一瞬,继而剧烈加快,扑通扑通,像从烈火中炙烤过的大铁锤。

强而有力,滚烫灼热。

“没有原因,不需要理由,我爱的就是你。”默了默,她又道:“无论怎样的你。”

裴渊喉结一滚。

他嗅着她的发丝,好闻的桂花香混合着雨后清新,柔和眸色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上辈子他云游四方,不曾再回过京城半步。

后来得知她出事,被刺客绑架,待他匆匆地赶回来却只看到一座渺小的坟墓。

她甚至都没有入皇陵。

而陆泽舟却和另外一个女人葬在一起。

那时裴渊才知道,原来宋窈过得并不幸福。

重活一世,他发誓想救她于水火,却偏偏重生在被阉割之后。

一个残缺不全的身子,有何尊严把她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