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章

话没说完，就被阮父打断：“别叫我爸！”

阮母捧着两人的骨灰就要走，霍沉光急忙跟上。

倏然，喉咙一阵腥甜。

霍沉光双腿一软，狠狠摔在地上，猛然咳出一口鲜血。

阮清清的父母没有回头。

霍沉光强撑着身体起来，再抬眸，两人已经捧着骨灰盒坐上车，扬长而去。

他身子一颤，跌跌撞撞跑上前，直至车影消失在视线，才失魂落魄回到车上。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霍沉光的指尖越来越白。

阮清清，就这样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甚至连死后都不愿和他葬在一起。

他痛苦闭上眼，可脑海中浮现的全是阮清清的模样。

笑着的，害羞的，幸福的。

到最后，只剩了无生气的、满是血迹的模样。

“阮清清……”

良久，车终于在山下停下。

霍沉光一步步上去，跪在佛像面前，无比虔诚地磕了个头。

摇签的时候，却是下下签。

霍沉光扯出一抹苦笑：“阮清清，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下一瞬，泪水如断线珍珠而下，砸在霍沉光的手背上。

“你是因为恨我，才让我夜夜梦到你死亡的场景吗？”

自从阮清清死后，霍沉光没有一次睡好过觉。

午夜梦回，全是阮清清自杀的模样。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霍沉光的背部开始痛起来。

查了许久，骨头，肌肉，都没有问题。

医生摘下眼镜，随后问道：“最近有没有比较重大的，伤心的事？”

沉默半瞬，霍沉光才说：“我的妻子……离开了我。”

他还是没能把“死”字说出口。

可医生已经了然，重新戴上眼镜：“你该去挂精神科。”

在此之前，霍沉光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得精神疾病。

阮清清说他清冷，是高山上不会融化的雪。

还开玩笑说：“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会流眼泪吧。”

那时候的霍沉光回她：“阮清清，我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

精神科的医生看着测量表上的数值，眉头深深皱起，最后下结论：

“你的抑清症已经严重到出现躯体化了，我先给你开些药。”

“千万要按时吃药，别擅自停药。”

拿了药回到家，霍沉光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就着热水将药吞下。

一开始，确实有效果。

疼到麻木的心开始愈合，梦里不再出现阮清清，也不会在半夜惊醒。

就连面对无理取闹的父母，也能心平气和说几句话。

直到有一天，助理向他汇报：“之前帮温小姐做伪证的司机已经找到了。”

“他亲口承认收了宁馨妍的钱，指认阮清清谋害她。”

霍沉光怔愣半瞬，才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让助理去做这件事的。

随即，被药物阻断的，关于阮清清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可悲的是，在药物的作用下，他连心痛都感受不到。

回到家，霍沉光便把所有的药物都丢了。

梦里已经是唯一能见到阮清清的地方，哪怕是噩梦，哪怕醒来悲痛会将他吞没。

要是连梦里都见不到，他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阮清清了。

当天晚上，悲怆再次席卷而来，如海啸一般打在霍沉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