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光看着他们，心口像是被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血肉模糊。

他何曾有一天，对泽泽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他甚至没能好好抱过他几次，没能好好听他叫一声爸爸。

有一次，一群孩子围在一起画画，他也要了纸笔。

他笨手笨脚地涂抹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全凭本能。

画完时，他才怔怔地看着画纸。

上面是三个牵着手的小人，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个温柔的女人，中间是一个小男孩，三个人都笑得开怀。

旁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探过头来，奶声奶气道：“叔叔，你画得真好看！比我爸爸画的好看多了。”

“有你当爸爸，一定很幸福。”

“幸福”两个字喜爱那像两根滚烫的钢针，狠狠刺入霍沉光的心脏。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他猛地扭过头，狼狈地用手背胡乱擦拭。

幸福？

他给过阮清清幸福吗？

他给过霍泽幸福吗？

他没有一天好好爱过他的儿子。

他在心里一遍遍唾骂自己，畜生不如。

一个月后，霍沉光出院了。

他瘦了一大圈，原本就清冷的面容上，添上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颓然和死气。

仿佛所有生命力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

第二天清晨，霍沉光回到了老宅。

霍沉光的母亲一见到他，就扯着嗓子哭喊。

“真是造孽！”

“阮清清那个死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偏心！”

“不就是一个孩子吗？你和馨妍再生一个就是了！”

霍父拍案而起：“你要真敢取消婚约，我今天就吊死在这里！”

一夜未眠，又一个月的院，霍沉光头疼不已，额角直跳。

他按了按眉心，破天荒带了几分不耐：“那你去啊。”

霍父根本没想到这个回答，霎时怔愣在原地，连表情都僵在脸上。

霍沉光接着道：“当初我要娶阮清清，你也是这么威胁我。”

“还说不把馨妍的孩子加在族谱上，你也要上吊。”

“爸，您数数，从我和阮清清结婚到现在，您说过多少次了，绳子呢？”

听闻这话，霍父脸色变了又变，直呼霍沉光是不孝子。

霍母捂着胸口，呼吸忽然变得急促。

还没开口，霍沉光看向他：“您又要说什么，心脏病？”

霍母脸色变了又变，一边哀嚎着一边往地上倒。

霍沉光挥了挥手，叫来保姆：“既然妈身体不好，就把她送去医院好好养养。”

霍母再也忍不住了，挣开保姆的手破口大骂：“你这白眼狼，现在装什么深情呢！”

“当初和阮清清离婚的时候，你不也顺水推舟吗？！”

霍沉光脚步一顿，怔愣在原地。

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阮清清和霍泽的死怪罪在宁馨妍的挑拨，父母的逼迫上。

可他却下意识回避了，自己也是帮凶这个事实。

◇ 第16章

心脏猛然停跳，疼得他呼吸不过来。

霍沉光没有回头，径直上了车。

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寒风打在他的脸上，冷得发麻。

蜷曲的手指松开又握紧，半晌，一滴水砸在手背上。

霍沉光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是他的眼泪。

冰山之下的情绪掀起海浪，他慢慢张开手捂住脸，将咸涩的泪水尽数擦去。

下车回律所，助理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