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希德扶着安达,仍旧阴阳怪气:“您没打算把小方提督一块弄死,斩草除根,真是温柔仁善,感天动地啊。”

裴行野:“!”

安达知道了当然,他肯定知道了。但他知道到什么地步了?

最要紧的那件事,逼迫他出手的真正原因……他知道吗?

现在应该如何敷衍?是立刻装疯卖傻,还是……

裴行野心里迅速掠过万千个念头,桩桩件件,千头万绪

安达冷笑:“停火,让那些人离开桑谷。你跟我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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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等人迅速乘机甲撤离。

陆银河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方彧还在驾驶室里,而曼曼已经许久没有动静,吓了一跳,忙奔了过去。

方彧背靠着驾驶室的门,不让陆银河进来,仍举着枪,面沉如水。

陆银河捂着中枪的胳膊叩门:

“方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们主动拿你做人质吗?不是你们那条疯狗先乱咬人的?你还要干什么?!”

方彧:“……你们谁咬谁,和阿加齐有什么关系。谁捅了她几十刀,我杀谁。”

陆银河很崩溃:“什么几十刀,您太夸张了这点小伤,我看她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吓晕了!”

方彧抬手擦了擦从额角流下来的血,咔嚓一声,反手拉下保护栓。

“你敢开枪,我不会让你活着走下星舰!”

“……刀也叫您捅了,狠话也叫您说了,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

她说着微微皱起鼻子,左眼眯起,准星对准驾驶室内那块闪烁着荧光的硬盘。

再给自己五秒,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她该不该扣动扳机?

……

一直沉默的528忽然开口:“方小姐,您冷静一点,阿加齐小姐并没有死。”

方彧凛然抬眸:“我很冷静因为人不能死两次,所以少校小姐也并不会死。”

或许是听到“少校小姐”这个古远的称呼,528诡异地沉默片刻。

良久,她没有反驳,反笑了一声。

“我叫苏曼。”她说,“我的确死过一次,在很久很久以前。”

“小姑娘,谁告诉了你我过去的故事?”

方彧有点恼火:“与你何干?”

苏曼笑起来,笑声如此生动,以至于好像能在空无中看到她弯着眼角的旧影。

她笑说:“弗朗西斯卡……是个聪明勇敢又忠诚的孩子哟。”

“海燕战争中,我被叛乱军俘虏了。本来以为自己是死定了的,没想到……当时谈的男友居然一路找了过来。”

“他花钱疏通关系,把我从叛军手中抢了回来。但我已经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

“医生说,剩下的生命,每一天都是贷款的。而我已债台高筑,撑不了多久了。”

“我想,这样也好。他的父母,还有那些亲戚……当年我健康的时候就不愿意我们在一起。如果是露水情人一样的关系,可能会少很多麻烦……”

“我最讨厌麻烦了。即使很喜欢老陆,但老陆和麻烦比起来……还是看几本《霸道总裁爱上我》什么的省事。”

方彧冷笑:“然后他坚持和你结婚?”

“不,结什么婚然后我就死了。”

“我是根本没有考虑过把意识保存下来的。”

“如果不能触摸到清晨沾满露珠的毛茸茸的草坪,不能闻到静夜里的夜来香……意识空荡荡地寂寞地遨游,那是多悲伤的事啊。”

苏曼的声音显得有点忧郁:

“不过嘛,人死了,对很多事就会失去控制力,比如自己的生死。所以要重视健康,方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