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睁眼:“你们两个吵死了,出去。”

裴行野和法尔希德又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起立。

方彧看他们气呼呼地走出去:“他们为什么事吵架了吗?”

安达凝眸:“吵架了,但没有为什么事,就是人身攻击,乱吵……搞不懂。”

方彧:“吵架也有乱吵和正确地吵吗?”

安达:“嗯。法尔希德就是讨厌裴行野,和讨厌你一样……他说他觉得女人身上有臭味,连带着双唇沾上太多女人味道的男人也不行……是不是很莫名其妙?咳,我觉得,我们吵得就比较就事论事,条理清晰。”

方彧失笑:“是吗?但我也后悔了很久。”

安达偏过头,呼吸微沉,咬紧了下唇,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半日,才压抑着嗓音:

“方彧,我一度很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话听起来怪伤心的,方彧有些难过:“阁下”

“你还没答应我不辞职,我死不瞑目。”

“……”

“哦。”她冷漠道。

“你还辞职吗?”

“要辞。”

安达沉下脸,看起来又要和她正确地吵架了

遽然,他打了个寒战,猛地咬住自己的左手,咬得指节发白,鲜血直流。

方彧吓了一跳,忙按住他的手:“阁下!”

“干什么,要我咬你不成!”安达甩手怒道,甩得没什么力气。

“你咬我也不是不可以。”

“咬你……有什么用!我自己身上疼一点,头疼得会好一点……你把你的本事留到产房吧!”

她才不会自己怀孕……“不会的,我去培养缸里捞。”

“我看过一篇论文,培养缸里培育的孩子,胎儿期没有和母亲身体接触,长大容易……感情淡漠。”

她的孩子,要是感情丰富就该怀疑捞没捞错了……“您是母体自然出生的?”

“尊驾觉得,问这个合适吗?”

是您先提产房的“当我没说。”

“……我是。是我父亲,逼迫我母亲。”

方彧眨了眨眼:“我天,原来这是感情丰富版本的,您这要是缸里捞的,得是什么样子……”

一阵急剧疼痛过去,安达合上眼,不说话了。

金发被冷汗沾湿,像雨打后的阳光,沉甸甸栖在额角。

半晌,安达哑着嗓子:“你不要就这么走了,我很需要你。”

方彧:“!”

她从没见过安达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也从不知道安达竟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七分委屈二分幽怨,还有一分缠缠绵绵。不愧不是从缸里捞的啊。

安达垂着眼睫,冰蓝色的眸子往左侧略偏,咽了一口吐沫。

“叶仲死了,吴洄可以趁机整顿诸邦,远星的局势对我们……恐怕不会很有利。”

“我自己……大概也快死了。”

方彧:“真的吗?”

安达皱眉瞟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眼,说两句喘一会儿:

“当然是真的。他们说,如果再发病,我必死无疑……谁知道还有多长时间,不过三五年之间。这几天,我在想怎么……料理后事,至少……不给别人留一个乱摊子。”

明知安达在表演茶艺,但她也清楚,他只是换了一种语气说实话。

他的睫毛是浅浅的金色,很长,落在冰一样的虹膜上,甚至有淡淡的倒影令她想起故乡冬日阳光下的冰挂,是美丽的东西。

方彧忽然有些难过:“阁下啊……他们知道吗?”

“裴行野?我不想告诉他,他就会哭哭啼啼的。”

方彧垂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