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心眼里觉得他们是对的?”

方彧一愣:“……!”

蓝眼睛注视着她,眸光如寒刀。

……可惜,他虽然被打中了脑子,却没傻。

方彧咽了口吐沫:“您的父亲……在政府和两院根系深厚,您想从中突围,就必须从军部下手,属下可以理解。”

“但……对于您上台后,军部和政府公然打擂台的局面,属下持保留态度。”

安达:“呐,你不喜欢军部?”

方彧:“军部应当服从联邦政府命令。”

“如果我偏不呢?”

“那样容易产生军阀政府。”

“军阀政府有什么不好吗?”

“从历史统计学上来看,搞不好的概率很高。”

“你统计过并非军阀政府的政府,搞不好的概率是多高吗?”

“……没有,阁下,是多少?”

“你太唯数据论了,方彧。”

安达轻飘飘地盖章定论。

方彧忍不住上前一步:“可是阁下,何必为了这种事,伤害联邦的立国之本?”

安达冷冷睥睨她一眼:“这种事?”

“你当年连坎特玩弄几个女孩子都看不惯,豁出前程也要仗义执言,现在那个人对裴行野、对她做出的事就变成‘这种事’了!?”

方彧一愣:“……”

“立国之本?我们的‘立国之本’上就长出这样一堆烂果子,那我还要问是不是根子就扎歪了!?”

话音未落,安达身子一歪,重重跌回到躺椅,白色毛毯委地。

他合上眼,浮现出痛苦神色,抓着胸口,低低喘息着。

方彧脑子嗡嗡作响。

虽然安达有偷换概念之嫌,但是……

什么时候开始,她也疲于在房顶上当裱糊匠,而置房中人实在的苦难于不顾了呢?

政治……是一项艰苦的工作,唯有意志力坚强的人,才能胜任。

她一时肺腑冰冷。

方彧垂下眼皮:“阁下,我……”

“够了,你什么你!我要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修炼境界的。”

安达咬紧牙关,腾地站起来,浑身直发抖:“止疼药,给我。”

方彧怔住,忙上前两步:“您要干什么?”

他背对着方彧,示意她帮忙裹上大衣,冷声说:

“解决你解决不了的问题,达到你不想达成的目的。”

**

安达不顾劝阻实际上,方彧感到劝也没用,也并没有如其他提督一般,多么真心实意地劝阻。

他在服用了镇痛药物后,独自去见了被羁押的法尔希德上校。

方彧只站在门外等候。

安达出来时,脸色惨白,但神色很畅快。

隐约听得里头法尔希德上校华丽快活的声线:

“报告长官,对不起,但在下可能要小小的翻供一下了。”

方彧有些不可思议:“……您怎么做到的?他之前一直说他是想□□我!”

安达皱起眉,不只是为女将官直言了“□□”这个词汇,还是疼痛。

但旋即,他低低笑起来:“一只臭虫而已。”

他折身继续向前。

方彧放慢步子,跟在安达身后:“还要去哪里,阁下?芬太尼类镇痛药的控制时间恐怕没有那么长”

……

安达涧山大步踏进了裴行野的办公室。

“安达先生?!”

裴行野正对着镜子扎头发,扎起来又拆掉,拆掉又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