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她手指用力按下去。

白色大伞自背后猛地张开, 犹如白鸽之翼。

她稳住身形, 眯起眼,寻找可能出现的飞行物。

“方彧!方彧!”飞船的轰鸣声从天而降。

方彧扭过脑袋,一艘看起来就很贵的流线型小飞船以骇人的角度垂直降落。

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从舷窗内爬了出来,向她伸出手,身体被风吹得歪歪扭扭。

“方少将!上来!”他大喊道。

方彧:“……”

是安达岚川。

开门前, 她就给裴芃芃发了消息, 但为什么来的是安达岚川啊。

方彧撑着舷梯一跳, 爬上飞船。舱门啪地合上。

她膝盖一软, 倒在巨幅紫色波斯地毯上:“……呼。”

她很快坐起来, 花纹繁复的地毯在眼前铺开,有些令人眼晕。

安达岚川的头发被吹得纠缠打结,像一只玩偶狮子,他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用手背贴着两颊,惊魂未定:

“好大的风,吓死人了。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都被吹粗啦?”

方彧:“……”

她定了定神:“谢谢小阁下救我。”

一双亮皮黑色靴子先后踩在软密的地毯上,靴子的主人矜傲地抬一抬下颌:

“与其谢我,不如安慰我。什么‘你的皮肤还像刚剥壳的鸡蛋一样’。”

方彧:“……”

“不,现在说还管用么?及时你说了,我都知道你是在说谎话哄人了!”

安达岚川银牙暗咬:“肯定是会被吹粗的,我刚刚钻出去时连保湿都没涂。”

方彧:“……”

虽然不大政治正确,但她深刻理解为什么陈蕤言之必呼“死基佬”了。

安达的这个弟弟,一直以联邦第一纨绔的形象示人,不学无术,放浪成性,只有一张漂亮的人神共愤的脸实在和乃父乃兄的画风都很不一样。

方彧:“小阁下为什么会来这里?”

安达岚川叉着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情报局肯定会派飞船来拦截的,虽然我在上面,但老头子也未必会手下留情不敢打”

他推开驾驶舱:“立刻去第七军团驻地!”

方彧回首。裴芃芃穿着飞行服,扶着手柄,淡然说:“知道。”

安达岚川回过身:“至于你,这是安达涧山给你的‘机密文件’。”

方彧接过信封,茫然拆开。

字体优雅飞扬,的确是安达涧山的笔体,看样子是草草留下的。

方,安达平章并非可相与之辈。如我遇不测,勿恤虚名,先下手为强。

方彧:“……这是他什么时候写的?”

安达岚川:“不知道。他叫我昨晚之前送给你,但你一直和老头子在一起,我插不下手去,就没给他说了什么?”

……新闻是具有时效性的,锦囊妙计也是。

如果昨晚拿到这张条子,她当然不会回宿舍感春悲秋,而是回军团整兵以待。

安达平章一直刻意与她在一处,原来还是防着自己的小儿子这一招。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方彧垂眸叹息:“一些废话。”

“废话?”小安达显得很不信服,没好气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去医院?把他摇起来?让他再说点有用的?”

方彧温声说:“不,您做得对,应该先回第七军团司令部。”

明明一直对方彧呼来喝去,但得到了她的肯定,安达岚川的脸却又奇怪地红起来。

“哼,我早就说了嘛。”

方彧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