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娃没有动弹,仍靠着椅背,脊背笔直。

“当年我刚从军校毕业,嫉恶如仇,见到不公的事情,总要说出口。我很幸运,有背景,又有才能,提衔很快,所以犯了众怒也不以为意”

方彧回过头,看着她。

伊万诺娃强势地,甚至有些粗暴地一把扯过方彧的手,按到她的胸口前。

方彧没反应过来,差点一头栽倒,忙支起身子。

“你听到了吗?”她厉声问。

方彧仰起头,不由一愣。

“有一颗子弹从后射爆了我的心脏。它是机械的了,我不能再开机甲了我终于是一只安全的花瓶了。”

方彧:“……”

伊万诺娃的语调仍然波澜不惊。

甚至除了扯过方彧的那一刹那,她始终不曾流露出任何类似愤怒、遗憾、懊悔之类的情绪好像既已发生,那便是自然且合情合理的。

害人者不可恨,被害者也不需同情。可以为后来者提供点经验教训,但不值得她再多浪费一丝精力。

方彧抽出手,低声说:“阁下放心,我……明白了。”

她下了车,抬头仰望

黎明塔屹立如峰,穹顶上倾泻银河万里。

伊万诺娃和她一前一后,向塔内走去。

会议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长桌的首席是陈岂,左侧一排是各部文官。右侧一排则以军部总长肯雅塔元帅为首,其余将官依次排开裴行野也在其中。

见伊万诺娃进来,将官们纷纷起立敬礼。

伊万诺娃并不理会,向陈岂抬起手,一叩鞋跟:“总长阁下!”

陈岂点点头:“坐,都坐。”

方彧举目四顾,发现陈岂对面摆着把孤零零的椅子似乎是给她预备的。

她缓缓放下手,仍然立在原地。

“大家想必都也听说过了,”陈岂慢慢开口,“这次会议,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大家对公国的想法……平定叛乱后,公国要不要保留?如果保留,该如何处置大公?”

方彧:“……”

就算是一伙强盗,不谈怎么抢劫反倒先策划分赃吗?

财长桑巴尔立刻应声:“当然要保留公国的。大公殿下年纪尚小,哪懂什么政治?这次叛乱,都是大公妃处置不当所致。”

肯雅塔:“唔,我看未必。先辈曾为打倒暴君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只是为让大公们吃喝玩乐的吗?不如干脆把公国直接并入联邦,和各大区一例管理,省得这些家伙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桑巴尔冷笑:“您这样厌恶大公国,怕不是看上了玫瑰之心的港口?”

肯雅塔脸一红,反唇相讥:“那您这样喜欢它,怕不是还指望着大公国的妓.女们吧?”

肯雅塔不爱读书,言语粗鄙,说话向来不入文官们的眼。

众人闻言,都嗤嗤地笑起来。

有人大声说:“元帅阁下,还有女士在场呢。”

肯雅塔气得脸色通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陈岂咳嗽了一声:“诸位,我看公国还是保留得好。一来,大公年幼无知,无知者无罪。二来,公国存世也这么久了,其民久习其化,与咱们的风俗不同。三来,公国是供给廷巴克图前线的重要港口,也是屏障奥托的一层关隘,最要紧的是维持稳定……”

“是啊!廷巴克图廷巴克图的供给线上,怎么能横插出来个半独立的自治政权?”

肯雅塔总算摸到了关窍,反驳道:

“阁下说维持稳定要紧,下官也这么以为。但现在的公国今天闹独立,明天举反旗,后天无量子兽流民又攻占大公邸这稳定吗?裴提督,行野,你是廷巴克图的主事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