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只得起身开门。来人面容严肃,穿着黑色燕尾服,看打扮像是大公的仆从。

他鞠了一躬,沉声说:

“上校,明天是先大公的葬礼。大公妃殿下满怀着悲痛,诚望您的莅临。”

方彧一愣:“……”

半日她反应过来,忙说:“啊,是,我当然是会去的。”

那人离开了,方彧回过身,心中琢磨不定。她本能地觉得,大公妃邀请她可能并不是出于对奥托政府的“礼貌”。

“……又要早起了啊。”

次日一早,方彧赶去参加菲利普大公的葬礼。

或许是因为坎特案情正炙,大公的葬礼显得低调冷清许多。

方彧在大公国呆了许多天,早已发觉当地人其实不太把联邦政府当个玩意,甚至对这些“外面人”抱有一种微妙的优越感。

因此,这种冷清氛围恐怕也并非出自对联邦政府的忌惮。

……反而更像是操办者心情不佳的摆烂。

葬礼在草坪上举行,现场放着古典风格的进行曲。

葬礼严格遵循公国的宗教传统,与联邦流行的量子教式葬礼很不同。现场有红袍牧师跪地祈祷,祝福死者早日得到“启天大神”的宽宥。

大公穿着全套的金红色长礼服,佩着帝国勋带,脸色青白,像个古旧丑陋的玩偶,僵直了手脚,四仰八叉躺在水晶棺里。

宾客们伴着哀乐,依次上前献花,并向大公妃和大公储致意。

大公妃穿着一身黑,头戴黑纱,神情戚然,显得格外美丽。

一待来宾向她致意完毕,她便垂下优美的颈子,携着年幼的继子向客人们还礼,轻声细气地说:“愿奥托大帝保佑您。”

方彧前面站着的是联邦驻大公国的大使,一见了她,就像得了奇珍,热情洋溢地握上手来:

“哎呀,在这里呆久了,真是怀念咱们联邦这种清爽的礼节啊。”

方彧虽然也对即将要亲吻那对母子的手颇为烦恼,但还是留意到周围人阴沉的脸色

她嗯嗯啊啊地支吾着,心里盼望大使阁下快点闭嘴。

终于轮到方彧大使阁下暂且不甘地闭了嘴。

她把花朵放下,先望向大公储:“殿下。”

这个胖乎乎的孩子两眼呆滞,像提线木偶一般,木然伸出手:“……”

方彧只得躬下身去,大公妃却及时开口:“方少校……啊,是方上校了。”

她巴不得一声,立刻直起身:“大公妃殿下。”

大公妃苦笑着看向她:“方上校是客人,就不必勉强自己了。”

方彧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大公妃又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裴提督看来赶不回来了吧。真可惜,殿下生前也很喜欢提督呢。”

躺着的大公、站着的大公妃、远在边境的裴提督,三者一时出现在同一语境内,虽然很古怪,却是智人有别于其他生物的典型行为,八卦和想象。

方彧附和:“是,现阶段的曲率飞船受制于格莱尔方程,与理想状态的速度还有很大差距。”

大公妃愣了片刻,苦笑道:“……方上校,我能不能托您给他捎句话?”

方彧:“那自然。”

大公妃柔美的眸子有一瞬间泪光盈盈:“就说……请他在闲暇的时候多看看月亮。”

方彧微怔。

是某种暗语吗?

她能看出裴行野和大公妃似乎彼此熟识,但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并不清楚。

……或许,大公妃是裴提督在公国的暗线也说不定。

她听说裴行野早年在要塞做参谋时,搞谍报就很有一手,士乐为之死,许多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