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面对这个曾给过自己些许温暖的老人,才放开情绪嚎啕大哭。

“您...您好了?”她抖着手去摸老夫人后脑,欲碰又止。

CT片她偷偷看过,那么重的颅脑损伤,医生都说醒来的几率不到一成。

可现在,她真的毫发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何其庆幸。

“好了,全好了。”老夫人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看,眼泪糊了满脸,“就是苦了我的萤萤...”

她等不到身体完全恢复,就迫不及待赶来了。

寒风卷着雪粒子往领口钻,周沉砚不知何时撑了伞站在她身后。

他看得出这位老夫人在乔迎萤心里的分量很重,从二人的对话中也猜出了身份。

现在宣示主权似的出来,也是因为胆怯罢了。

他怕乔迎萤因为这位老夫人,而改变主意。

顾老夫人这才注意到这个高大男人,目光在他护着乔迎萤的手上顿了顿,突然笑了,“这位是?”

“周沉砚。”乔迎萤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在顾老夫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现在,跟他......”

“男朋友。“周沉砚接得自然,手搭上她肩膀。

没想到顾老夫人眼睛更亮了,连连点头:“好,真好。”

她脸上满是真切的祝福。

似乎是怕人想多,她突然压低声音,“萤萤,妈这次来不是给那孽障当说客的。”

枯瘦的手指从大衣里摸出个信封,“你看看这个。”

乔迎萤接过一看,是张病危通知书。

患者姓名:夏烨。

“他肝癌晚期,上周查出来的。”老夫人叹气,“现在满世界找你,顾家的门都上了几次遍,说死前想见亲生女儿一面。”

雪下得更密了,纸上的黑字渗水洇开一片。

乔迎萤神色恍惚,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

夏烨也是这样递给她一张关乎她未来命运的纸。

不过是认罪书。

那时的他,强势,蛮横,一手遮天,威胁她,只要她替夏唯薇顶罪,就放过她父亲。

可现在形势反转,他竟成了求着亲生女儿去见一面的可怜人?

可怜吗?

她却不这么觉得。

“您觉得我该去吗?”她听见自己声音飘在风雪里。

顾老夫人没直接回答,反而转向周沉砚:“小周啊,能让我和萤萤单独说会儿话吗?”

周沉砚捏了捏乔迎萤的手,转身走了。

老夫人这才拉着她坐进车里,暖气扑面而来的瞬间,被冻了许久的乔迎萤却打了个哆嗦。

“当年他拿你爸威胁你,是他混蛋。”老夫人递来热茶,“但现在他快死了,癌细胞已经转移到骨头,疼得整宿整宿嚎。”

苍老的手突然握住她,“妈就想问你一句,你心里还有恨吗?“

20

茶香氤氲间,乔迎萤看见车窗上的自己眼下青黑,嘴角紧绷。

这三年她没睡过一个整觉,梦里全是夏唯薇得意的笑脸和顾景尧冰冷的眼神。

“有。”她攥紧病危通知书,“恨他不把别人的女儿当女儿。”

监狱里她吃的苦,少不了夏烨的指令。

她怎么能甘愿认一个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人当父亲?

乔迎萤顿了顿,“也恨他纵容夏唯薇害您。”

眼泪突然砸在手背上,“您对我那么好...”

其实说实话,夏烨到目前为止,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坏人。

老夫人一把搂住她,两人哭作一团。

等平静下来,老人才摸着她的头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