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她合上书,走到后院。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中的老榕树上,微风拂过,树陈沙沙作响。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份宁静与自由。
“太太,晚饭好了。”
阿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出来,“今天市场鲜鱼便宜,我让陈记加了鱼肉。”
陈今昭接过粥碗,突然想起什么:“阿福,你会不会做上海菜?”
阿福挠挠头:“不会,但我知道有家店子,老板是上海人......”
“明天带我去看看吧。”
陈今昭轻声说,“我想...学两手。”
晚饭后,她点亮油灯,看着父亲寄过来的信。
【吾儿:
展信时,羊城的木棉想必开得正盛吧。
为父已至上海,诸事皆已处置妥当。
傅氏之事再不会扰你清净,望吾儿安心。
听说你还参加了女子读书会,为父心里头高兴。
为父知你心性高洁,不愿再提旧事。
但傅云渊此人……罢了,既已过去,不提也罢。
唯愿你从此平安喜乐,莫再为往事伤怀。
人生百年,不过一场修行。
你既已挣脱桎梏,便当昂首向前。
若有难处,务必来信。
纵千里之遥,为父亦会护你周全。
父字】
灯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曾经的伤痛仿佛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力量。
她不知道傅云渊此刻在上海做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阿玛的信像一颗定心丸,让她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
回到书桌上,她拿出信纸写了几行字。
【阿玛:
阿玛放心,清韵阁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也越来越像个真正的‘陈老板’了。
羊城的木棉开得正好。
等您来了,我带您去吃最甜的莲子羹。
女字】
写完,她把信折好,打算明天寄给父亲。
夜深了,她合上书,吹灭油灯,躺在床上。
她轻轻闭上眼,心中默念:“傅云渊,愿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广州的夏天来得又急又猛。
六月的太阳毒辣辣,晒得路发烫。
陈今昭摇着蒲扇,站在店铺门口,望着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
隔壁绸缎庄的老板娘压低声音说:“陈老板,听我男人说,日本人可能要打过来了,你这铺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隔壁老板便把老板娘叫了回去。
第二十三章
陈今昭送走老板娘,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她想起了邓静宜。
自从上次警察在街上搜查“赤化分子”后,邓静宜就叮嘱她尽量少出门。
还帮她找了几件更朴素的土布衣裳。
阿福抱着一个木箱从里屋走出来,额头上全是汗珠。
“太太,这批新到的茶具要不要摆出来?”
陈今昭停止了想象:“先放着吧,这天气热得邪乎,谁还有心思逛古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