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渊眉头微皱，心中隐隐不安。

他知道陈今昭的父亲在清亡后便深居简出，没想到会在此刻出现。

醇亲王冷冷看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不敢当，如今只是个落魄的老头子罢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傅云渊握紧了手中的车票，坦然道：“今昭在广州，我要去找她。”

醇亲王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傅先生是想把她再拖回让她遍体鳞伤的上海，还是想让她看着你和那位罗记者的佳话，继续心碎？”

傅云渊脸色一沉：“王爷，这是我和今昭之间的事。”

“你们之间的事？”

醇亲王拄着拐杖上前一步，眼睛里充满了怒意，“当初你用五十二件珍宝娶的女儿，我以为你是真心待她。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为了那个女记者，一次次羞辱她，你让她给人下跪道歉，拿《永乐大典》残卷去换新闻，把她扔进日本人的虎口！这就是你口中的‘你们之间的事’？”

傅云渊喉头一哽，那些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咬了咬牙，道：“是我错了，我现在只想弥补她。”

“弥补？”

醇亲王目光如冰，从袖袋里摸出一张报纸，“看看吧，这是你和罗静伊在和平饭店的订婚照。你当着全上海滩的面说要娶她，现在玩腻了就想去找今昭？傅云渊，你把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当成什么了？”

报纸上的照片刺得傅云渊眼睛生疼。

醇亲王的声音渐渐平静，“今昭在广州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弥补。你若真为她好，就别再去打扰她。”

傅云渊心中一痛，急声道：“王爷，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但我必须见她一面，亲口向她道歉！”

醇亲王盯着他，缓缓说道：“傅云渊，你以为道歉就能抹平一切？今昭当初为了你，忍了多少委屈？她一次次给你机会，可你呢？你把她当什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第十九章

傅云渊脸色煞白，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我没有！”

“没有？”

醇亲王看了他一眼，语气愤怒，“那你告诉我，你和那个罗静伊是怎么回事？你为了她，不惜将今昭推入火坑，甚至让她替你顶罪！”

傅云渊心头一震，他深吸一口气，“王爷，我对今昭是真心的，过去是我糊涂，但我现在只想挽回她。

“真心？”

醇亲王嗤之以鼻，“你的真心值几个钱？今昭现在有了新生活，她不需要你，也不想见你。”

傅云渊固执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广州找她。”

醇亲王突然笑了：“当初今昭拦着我，不让我带王府的旧部来上海找你算账，说‘阿玛，算了吧，都过去了’。可我这做父亲的，看着女儿被人如此作践，心里能好受吗？”

他顿了顿，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你以为我们爱新觉罗没落了，就任人欺负？要是再敢去打扰今昭，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让你傅云渊在上海滩站不住脚！”

傅云渊眯起眼睛，毫不退让：“王爷这是在威胁我？”

醇亲王冷笑：“你可以这么理解。”

两人对峙片刻，空气仿佛凝固。

最终，傅云渊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眼中的执拗渐渐化为释然。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车票，苦涩一笑：“王爷，今昭她……真的过得好吗？”

醇亲王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已动摇，便放缓了语气。

“傅先生，人这一辈子，有些错可以弥补，有些错却只能回头看看，然后放手。今昭她……已经不需要你了。”

傅云渊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