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吸鼻子,不动声色地转过脸去。

“你这是打算偷偷给我加了什么东西?胡椒粉吗?”

何以桉笑弯了眉眼:“光明正大地加了真情。”

这句话落下来的时候屋子里很安静,只余窗外枝叶摇曳投下斑驳光影。

许思抒怔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有些狼狈地垂眸掩饰情绪,把碗端高假装认真喝汤,其实筷子握得有点发抖。

“行啊,何总裁,现在学会油嘴滑舌啦?以前可不是这样。”

何以桉慢条斯理道:“以前怕吓跑你,至于现在……”

他顿了顿:“其实我一直希望,你可以自由一点。不必因为我的喜欢觉得负担,更不用为了任何人的期待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

许思抒顿住动作看向他,两人之间隔着氤氲的热气。

她没说话,死死攥着那只瓷勺,汤碗里扶着几片葱花,她盯得眼睛发酸。

窗外有雨漂进阳台,积成水洼,像她心头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

何以桉把纸巾递过来,语气温柔:“别逞强了,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她低下头,泪水一下下砸进碗里,怎么也止不住。

脑子里乱七八糟,全是过去的碎片:

宋言生冷淡的脸色、医院走廊尽头被推走的婴儿保温箱,还有母亲握紧她手腕一遍遍念叨“你只有这条路可选”

“思抒,”何以桉替她擦掉脸上的泪:“人总会放不下一些东西,但你不能丢了自己。”

她忍不住抽噎了一声,把脸埋进掌心:“我是不是很失败?”

“这么多年,我到底活成了什么样子?”

“你只是太累了,”他蹲下身来,让自己和她平视:“以后不用再一个人扛,有我呢。”

之后的日子,许思抒再也没见过宋幼琪,倒是第二次见到了宋言生。

何以桉见他来了,眉心拧得死紧,将他拉出病房:“宋言生,你不让幼琪来了,是怕思抒起疑问吗?”

“你们的事我不插手,但我劝你一句,思抒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话落,他大步走回病房。

宋言生站在原地,本就深邃的五官在怒意下更显锋利。

病房窗外的风雨还没停,何以桉将一瓶热牛奶塞到许思抒手里:“喝了,暖和一点儿。”

许思抒两手捂着玻璃瓶,小声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公司的事。”何以桉笑了笑。

病房安静下来,许思抒“哦”了一声,总觉得胸口堵着什么说不上是哪种难受。

何以桉静默注视着她,想起她自杀前的遗言,喉咙发涩。

这女人太倔,也太软。

她爱孩子是真的,不然不会每次去墓园都坐那么久。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早就把自己关进了某个无形的牢笼里,再也出不来。

出院那天,港市还飘着雨。

许思抒穿着浅灰色大衣站在电梯口,身子单薄到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跑。

何以桉帮她提行李,两个人并肩而立,他侧身挡住从楼道灌来的冷风。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对面站着的人让空气瞬间凝固,宋言生。

他今天穿得极正式,一身黑西装衬得整个人更高大挺拔,可眉宇间全是疲惫和倦意。

四目相对,没有寒暄和问候。

场面僵持几秒钟,何以桉率先打破沉默。

他把许思抒护在身后,看向宋言生:“又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动她一下试试看。”

第31章

宋言生沉声道:“听说她出院,来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