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清聿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道:“不必了。”
这所大学,这个职位,原本就是为了追随夏岁黎才选择的。
现在,她走了,连孟希槐也不在了。
他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回到京市的谈家老宅时,迎接他的是一片冷清。
管家恭敬却疏离地告诉他。
“老爷和夫人去国外度假了,大少爷最近在负责公司的项目,二小姐上个月已经接手了海外分公司。”
谈清聿站在客厅里,忽然意识到。
他失去的何止是爱情?
这个家,也似乎快没有他的位置了。
当年他放弃家族事业,一心扑在追人上,父母虽未明说,但眼里的失望不言自明。
如今,其他兄弟姐妹早已在商界站稳脚跟。
而他,这么多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和留下。
他只能苦笑一声,转身上楼。
接下来的日子,由于压力太大,谈清聿开始酗酒。
白天,他强迫自己翻阅商业文件,试图重新介入家族企业。
可那些复杂的利益关系、早已被瓜分干净的权力,让他根本就难以介入。
夜晚,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瓶接一瓶地灌着酒,直到视线模糊。
酒精能短暂地麻痹大脑,使他忘却当下的痛苦,却也让回忆越发清晰。
他想起孟希槐曾经在图书馆门口等他,怀里抱着厚厚的参考书,眼睛亮晶晶地说:
“谈教授,这道题我不太懂,能请教您吗?”
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看着面前人真诚的目光,他心里明明泛起了涟漪。
可是这么热烈地追着他,向他表达爱意的人。
让他觉得,她是不是有些太自轻自贱。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回答道:
“我很忙,你去问助教。”
现在想来,她当时眼里的光,是不是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可是当时他却恶趣味地想着。
反正她也被拒绝那么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她追了四年都没有放弃,这次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真的放弃了。
那放弃还如此坚决。
谈清聿猛地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水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翻涌的悔意。
夜深了,他仍然不能入睡。
在翻箱倒柜时,那本日记本再次掉了出来。
本子摊开在地上,翻到了某一页。
他跪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指抚过那些字迹。
那一面,正好记着这样的句子:
“我写了一封新的情书,明天一定要鼓起勇气交给他!”
谈清聿的视线模糊了。
他忽然想起毕业聚餐那晚,她的情书被当众读出来。
有同学嘲讽地说:
“孟希槐,你都被拒绝99次了,怎么还有脸继续纠缠谈教授?”
而她当时是什么样子?
孟希槐被大家狠狠嘲笑,不知怎的,大家就动起了手。
她浑身被浇得湿透,他们还不肯罢休,又把酒杯、酒瓶砸到她身上。
破碎的玻璃片四下飞溅着,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伤痕,鲜血淅淅沥沥落下来。
她被砸倒在地上。
他想起她惨白惊慌的面庞,和自己冷漠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