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忍娇羞叩见天家。”
刚上演不久的《梅妃传》,老百姓没见过,就伸长脖子看着在小台子上挥着水袖唱着戏词的极其逼真的木偶,莫南怀偶尔敲几声小鼓当作踩点。
“想当日侍椒房甘心同梦,怎禁得月余来人去无踪!”
不知不觉中,已然?演到杨玉环入宫那一折,围观的人都仔仔细细的看着,深怕自己错漏了什么,却突然?被推搡着歪倒,刚想要回头骂上几句,却发?现来人穿着他一眼看去就知道贵的吓人的洋人那边的西装。
戏曲中的梅妃在深宫中顾影自怜,唐明皇不知其哀怨思绪。
但舞台上挥着水袖垂眸的木偶却被人寻得。
穿着立挺西装却面色如死人般苍白的商人冲上与他格外割裂的破旧的小台子。
拉住浓妆点缀的木偶冰凉的手腕关节。
被替代的爱人(番外)
早早看透俗世的少?年?, 渴求的早就不是什么可笑的轰轰烈烈,而只?是想着心底最初的那抹光亮与笑意, 在淡黄幕布上挥舞着雕刻描绘精美的衣袖,藏起身?影的皮影师规排着他面前上演的这一出戏。
青年清俊的面容在有些落时的蜡烛光下像是玉雕的佛像,但顾承恩无比清楚他不是那不可触碰的佛像。
没有那家?高不可攀的神?佛会挽起袖子给他细细把甜桃去了皮切成?小块,脆生?生?摆在白色骨碟中放在他面前,就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在他身?边落座,有些拘谨却又无比好奇他对着这出戏的评价如何。
皮影师耳垂的红艳总是藏在烛火光亮之下。
“词好听,戏好看。”
顾承恩吞下汁水充沛的桃子, 那双常在商场睥睨众人的桃花眼里带着调笑,上身?微微向着颜猷倾斜过去,几乎要越过本就不宽的小几,仰着脖子在那紧扣着长袍领口的耳下吐出温热气息。
“人我更喜欢。”
穿着时兴西装的顾老板总喜欢这?样,凑在颜猷耳边说上好几次喜欢, 看着耳上那抹红色艳丽到烛火都藏不住,才笑出声来。
“你总喜欢捉弄我。”
颜猷每次都这?样说,可嘴角的笑意却是没落下过。
“我捉弄谁都不会捉弄你。”
顾承恩起身?走到颜猷身?边, 熟练无比的坐到皮影师的腿上,颜猷也轻车熟路的调整了姿势,把?白天凛冽如刀剑的顾老板拦抱在怀里,烛火把?他们交叠的影子拉长到多远处的黑影里。
常在商场拨弄风云的手揽住颜猷的脖子,顾承恩总想着和?这?个人近一些, 再近一些, 颜猷是他多年?梦中才能见到的人,好不容易把?人接到身?边, 巴不得?一天空闲下来就腻歪在一处去,顾承恩在外人看来像是洪水猛兽, 可在颜猷面前,他始终都是一只?躺平露出肚皮的白猫。
“哪舍得?捉弄我颜家?哥哥啊......”
他这?样说着,贝齿咬上长袍领口处的绳结,眼中笑意更深。
每个夜晚,绣着暗纹的长袍总与他那身?严谨的西装纠缠不休,颜猷在烛火下失控的模样最好看,顾承恩每每都想举起酸软的手去碰碰那动?情也温眷的眉眼,却也次次被皮影师攥紧手腕拉到唇边落吻。
颜猷像是一篇长的让人看不下去的诗文,多数人都觉得?他枯燥无趣而略过,只?有驻足停留的人才能在仔细品鉴中瞧见那百来字中写满的爱意柔情,每到这?个时候,顾承恩都纠结极了,他既高兴于自?己独占这?副名作,却又痛恨旁人不分青红污蔑于颜猷。
只?能收紧手臂将人抱紧,感受着来自?对方的体温,扣紧的十?指就如同他们这?一生?的所有,必然交缠,必然同归。
直至脆弱的烛火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