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

边上的看护拦住了警官的动作，示意让开一步，警官侧身后发现，门背后留有一面刚好照出顾卿的镜子，看护上前用外套遮住，像是按动了开关，原本算得上温和的顾卿猛冲上来想要掐住看护的脖子，被一旁准备的其他人压在地上制服。

“警官先生！要问就赶紧的！”

警官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重新问了一遍，之前一直未给反应的顾卿只是歪着头以怪异的表情反问：“他还没死？早知道我就应该再捅一刀。”

在洁白的世界里，顾卿就像是那个不和谐的音符。

直到镜子重新回到顾卿的视野里，原本慌乱的病才再次回到安静的状态，顾卿再次坐回那个位置，唇角勾起的弧度分毫不差。

警官只觉得毛骨悚然，赶忙先离开了病房。

“他是自己来到精神病院的，我们也联系了他的家人，再一系列评估以后”院长在桌前与警官交流，语气有些抱歉，“我们确定顾卿先生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状，刚刚也看到了，几乎快要无法和人进行交流了。”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吗？”

院长摇头，“其实最初只是精神状态不稳定，但慢慢的情况就开始改变，负责记录的巡查医生曾和我说过，十三号病房的顾卿像是在创造另一个角色。”

“创造另一个角色？”

“对，是一种让人有割裂感的培育过程，我们甚至怀疑过他来到精神病院是否也是这个原因。”

所谓最能够控制的医院，也会是滋生一切的病房。

“那他创造的是谁？”

院长思索了一会，让人拿来了监控的截图，递给警官。

“依照他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爱人，如果不给他镜子，那么他就有高度的自杀倾向。”

照片里的顾卿，将一枚戒指递给安静悬挂的镜子。

那枚戒指款式熟悉，在不久前盘山公路的车祸调查中，有一枚款式相似的戒指。

病房里静悄悄的，顾卿依旧看着那面镜子。

在他的视线里，镜子里的颜猷和从前一样笑得温柔，但也仅限于此了。

噼啪

因为今天病房内的争执，镜子悬挂的并不稳妥，当着顾卿的面砸在地上碎落成无数片。

颜猷消失在他眼前，但他知道，颜猷会在镜子里。

那他们要怎样才能算作不分离？

碎落锋利的镜片被苍白的手捡起，混杂着涌出的血液，将剧痛的毒药吞入肚腹。

割破内脏而止不住的吐血。

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满身鲜血，昏死过去，碎裂的镜子再怎么也拼凑不完整。

就像荒唐的人生。

所眷恋的温柔

家里暖黄色的灯光，没有缓解尴尬的气氛，顾卿一路上想打破僵局，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最终只能抢过颜猷手上的购物袋，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躲进了厨房里，拉上磨砂玻璃的隔门。

“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会，我最近学了几道菜，晚上做给你尝尝。”

顾卿躲在门后，被隔绝在外的颜猷只是走到门的另一边，看着因磨砂玻璃而扭曲的人影。

“没有别的吗？想和我说的？”

颜猷对着问出声，却也只得到寂静的回应，最后僵持着几秒后，他转身走回他们的卧房，随着房门被关上，客厅的暖光由片为线，最后那一点点的光亮都照不进被黑色吞噬的房屋。

咔哒

随着反锁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无机质的电子音。

【不准备留下吗？他看上去改变了不少】

颜猷摘下眼镜，常年含笑的双眼却是无波无澜，脱下带着寒意的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