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忽然一凉，有水滴密密麻麻地落下。

他抬头一看，远处层云翻卷，雨势渐大。

“他们都赎了罪，那你呢？”白嘉礼走上前，盯着陆深，目光如炬。

陆深没有回应。

他也在想，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宋晚赎罪。

如果说姜宁羽和李志国对她犯下的罪是看得见的。

那么他对宋晚造成的伤害却是无形的。

看不见，却是杀伤力最大的。

他在姜宁羽欺负宋晚时选择相信姜宁羽，当她的帮凶，亲手将杀害宋晚的刀子递给了姜宁羽。

他在李志国玷污宋晚时选择误解宋晚，间接、直接将宋晚推向深渊。

他在宋晚最爱他的时候选择怀念别人，同床异梦。

这么多年，他究竟做了什么？!

冰凉的泪水从陆深的脸颊滑下，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更加冰凉刺骨。

他才知道。

原来心死的时候，连泪水都是凉的。

他想起了姜宁羽搬到别墅来的那天。

收拾宋晚的物品时，看到她的枕头上有一块深色。

当时他只当是普通水渍，手指触上去，出奇地寒凉。

那股凉意从他的指尖直通心脏。

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冰锥刺穿。

现在他才后知后觉。

原来，那是被她的泪水浸湿的。

“对不起……”陆深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扑通一声跪在宋晚的遗像前。

心也跟着碎成了千万片。

他从西装里的胸前拿出了那束他准备了很久的鸢尾。

尽管外面的世界大雨滂沱，但这束鸢尾完好无损。

仍然保持着最美好、最鲜活的模样。

‘爱人如养花，花和你我都会精心呵护’

明明当初是他亲口许下的承诺。

可他却背弃得彻底。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鸢尾放到她的墓碑前。

鸢尾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讽刺地此刻他的心情契合无比。

“阿晚……我怎么能在失去你之后才发现我爱你呢？”陆深抬手抚上她的笑脸。

所及之处，却再也没有体温。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紧紧抓住你。”

◇ 第22章

四周弥漫着一片漆黑。

宋晚从空无一物的世界中睁开双眼。

身上穿着的仍旧是那件病号服，只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火灾留下的灰烬。

大脑像被洗刷过，空白得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留下。

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她从窗台一跃而下的画面。

砸在地面，自己全身骨头碎裂，内脏震破的声音还能切身地回想起来。

她不禁‘嘶’的一声。

“我这是……到了死后的世界吗？”

她伸出手掌，正好接住了一滴冰凉的水滴。

她蹙眉，正思考着这是什么。

虚空之中却传来一阵缥缈的男声。

遥远得像是从漆黑的天尽头另一端传来。

又像是和她隔着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