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常念闭上眼,脸上滑过了一行清泪:“走吧……都走……”

万敬怒气冲冲从她房间出来,回到了办公室,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良久,抽完了一包烟后,站在窗前,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谢拾安看着手机上跃动的数字,怔了一下,才接起来:“喂,万教练。”

距离两个人上一次通电话已是三年前了。

万敬苦笑了一下。

“拾安,三年了,你有想过回来吗?”

谢拾安沉默片刻:“我……”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真的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

听筒里万敬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沉重,谢拾安心里紧了一下。

“是队里出什么事了吗?”

“国家队总教练老蒋病退了,我得过去接他的班,女队这边群龙无首,奥运会又快开幕了,我真是……分/身乏术。”

“女队主教练的人选迟迟定不下来,总不能让她们就这么上赛场,我想着,你专业对口,要资历有资历,要经验又有经验,对国家队这帮孩子们也熟悉,她们也都服你。”

“只要你愿意回来,待遇方面我们可以谈。”

谢拾安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的。

“您说笑了,我只有当队员的经验,哪有当教练的。”

万敬又抽了一口烟,愁眉深锁。

“你就别瞒着我了,前不久刚刚拿下了全美黄金大奖赛的圣约翰中学校队,虽然大名单上没挂着你的名字,但那么明显且带有强烈个人风格的中式打法,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美国教练带不出这样的队伍。”

他美国队换了多少个教练了,都打不出什么名堂,纵观全世界,也只有谢拾安一个人有这种能力,能把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队伍在短时间内带进了国际大赛里。毕竟她对赛场的敏锐程度超乎想象,本身的技战术水平也非常过硬,即使退役了,她在国际羽联积分排行榜上的成绩至今无人能超越。

这也是他想请她回来的原因之一。

万敬把烟头摁熄在了烟灰缸里:“当不当教练的另说,你回来看看常念吧,她……”

“她怎么了?!”谢拾安的声音这个时候才透出了一丝焦急。

“外婆去世了。”

谢拾安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到了地板上。

***

万敬走后,简常念又拉上了窗帘,一个人不知道在黑暗的房间中待了有多久。

直到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谢拾安看着门板,轻声道:“是我。”

简常念猛然睁开了眼睛,以为自己幻听了,想闭上眼继续睡,终是按捺不住,爬了起来,手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她犹豫了一下。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

谢拾安也在安静地等待着。

简常念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颤抖着手,缓缓拧动了门把手,走廊里的阳光照了进来。

谢拾安背光站着,穿着一袭风衣,发梢也烫卷了,柔顺地垂在肩上,踩着皮靴,身量窈窕,比几年前更成熟,也更漂亮了。

简常念有些不可置信般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眶红了,唇角弯起自嘲的笑容。

“不……不可能……她不会……不会回来的……我喝多了……一定……一定是在做梦。”

她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谢拾安手撑在了门上,微微卷起来的袖口处露出了一个文身,灿烂燃烧着的烟火遮盖了原本的疤痕。

简常念的目光从她的手上,挪到了脸上,再低头看了看她脚边放着的行李箱。

谢拾安轻声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