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严教练,我……我想打洲际杯,还……还来得及吗?”

亚洲杯第一站在新加坡举行,时间确实很紧张,严新远给她碗里夹了一只鸡腿。

“来得及,等你养好身体,我带着你和常念一起去。”

饭吃完,严新远也该回去了,他本想叫醒简常念的,谁知道谢拾安看她一眼,低声道。

“就让她在这睡吧。”

“那你怎么办?”

“我……我和她挤一挤。”

严新远回到病房里,恰好陈主任也过来查房了,他坐在病床上,跟人说了自己现在的想法。

“陈主任,我……我想化疗了。”

陈主任脚步一顿。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严新远苦笑了一下。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我还有些心愿未完成。”

见他愿意治疗,陈主任也为他高兴。

“好,那我明天就安排下去。”

“化疗的事也还是要请您帮忙瞒着那几个孩子们。”

“你的病情是瞒不住的,她们早晚都会知道。”

严新远眼中似有深意。

“那也不是现在,再等等吧,等奥运会过了,我亲口跟她们说。”

那天晚上,谢拾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孤身一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走着。

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她摸黑走了许久,也找不到出口,就在这时,远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拾安。”

是乔语初。

她跌跌撞撞爬起来追了过去,却又一脚踏空,跌落进了更深的深渊里,重力牵引着她往下坠。

她徒劳地向上伸手,留给她的却只有乔语初决绝的背影,就在这时,有人托住了她的身体。

她向下一望,少年笑颜明媚动人。

“真巧啊,又是你,我们……一起走吧。”

说罢,也不等她拒绝,就这么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在黑暗中行走着。

远方隐隐透出一丝光线。

谢拾安看着她的背影,再看了看两个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简常念其实早就醒了,但病床狭窄,她不敢动弹,生怕吵到了她,也没有其他事可做,就这么盯着她的脸打量着,消磨时间。

谢拾安其实皮肤很白,这在运动员里是非常罕见的,毕竟天天风吹日晒的,自己都黑了八个度了,她除了长了几颗小雀斑之外,没什么变化。

这基因还真是让人羡慕的牙痒痒啊。

但也因为白,皮肤下青色的毛细血管都隐约可见,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孱弱,尤其是她现在还病着,脸上没什么血色,就连颧骨都凹下去了几分。

实在是瘦的过分了。

简常念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任凭谁也不会想到,现在这个静静躺在这里,安静单薄的少女,不久前刚刚拿下了世锦赛冠军。

她在球场上是那么叱咤风云。

她这么想着,不知为何,特别想伸出手去抱一抱她,就像昨天她在走廊上对自己做的一样。

应该是可以的吧,都是这么亲密的朋友了。

简常念咽了咽口水,慢慢抬起手,还未落到她肩头,就看见她眼角忽然滑出了一滴泪水。

她心里一紧,轻轻揩去了她眼角的泪痕。

“拾安……”她试探性地轻唤。

谢拾安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

简常念:“你做噩梦了吗?”

谢拾安看着她,漆黑的瞳仁是那么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