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消停就全部滚出村去。”
饶絮眉梢微动,她和游满各有各的忙碌,一心都扑进了钱眼里,而且最近大家都在羡慕陶婶熬出了头,还真没注意其他事。
郝青青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上心,手里洗衣棒狠捶了几下,脏污顺着河水流走,她边清洗衣裳边和人说话。
“前头游三不是也要去郡里考试吗?杨氏欢喜得什么似的,一直念叨她儿子有大出息要成秀才中举人,她日后要做老封君了,甚至还撺掇着游老爹和游大分了家。”
饶絮点点头,这事她之前听说了。
郝青青双手一摊,“结果最后什么也没中,家里几口人还要吃喝,游老爹年纪大了能干得了多少活,杨氏和游思也干不了多少,更别说从来没下过苦力的游三了。”
她用手肘拐了拐饶絮,提醒道:“你可要长个心眼,当心他们回头来找你们,尤其是游满如今有了营生,你也有手艺,那可就是香饽饽金娃娃。”
饶絮心里微凛,虽说游满警告过杨氏许多次,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游家没有壮劳力干活,难保他们不会起什么幺蛾子。
又说了半篓子话,郝青青抱着木盆离开,饶絮将游满前两天杀猪卖肉弄脏的衣服来回洗了三四遍,确认没什么污渍后才抻了抻发酸的腰,装好衣裳准备回去。
眼下正是五月初,明儿就是端阳节,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即便河边有徐徐凉风吹来,半晌下来额头也仍旧出了汗。
她抬手擦了擦,想起今早游满出门前她叮嘱对方买些糯米艾草红纸回来,也不知这会儿卖完回来没有。
“饶絮!”
饶絮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消瘦许多面色苍白的饶梅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地看过来。
她扫了一眼,神情难辨,“找我有事?”
饶梅偏头轻轻咳嗽了两声,她脖颈处的伤还没好全,因为她寻死觅活不愿意改嫁胡二的缘故,家里东拼西凑赔了胡家将近七八贯银子,所以也不愿意再出钱给她治病买药,全由着她自生自灭。
“爷奶和我爹,又给我说了一门亲。”
她说得极慢极轻,仿佛一阵烟转眼就随着山林里的风飘散。
饶絮脸色变换,既不能理解饶家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也不能理解饶梅和她说这话的原因。难道是指望她帮忙吗?
“他们说我和胡大换了婚书庚帖,是板上钉钉的夫妻,现在胡大虽然死了,胡家人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但我的清白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饶梅手轻抚着胸口顺气,“家里还有武哥小荷兴富他们都没说亲,我再留在饶家只会损了他们的好名声。”
饶絮抿抿唇,视线落在饶梅身上,一个月前还生龙活虎容颜姣好的人,如今却好似一株缺水的玉兰,苞蕾垂下,连花杆也不堪重负奄奄一息,从前纤细白皙的手指,现在却清晰可见各种青紫痕迹,眉宇间也含着浓浓的倦色。
饶梅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垂下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唇色泛白,她心里涌起一阵阵的难堪。
“所以呢?”饶絮挪开眼,“这和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指望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和你说从前的一切都不作数,我们仍旧是姐妹吗?”
饶梅苦笑,摇了摇头,“我没想过这些,我只是突然之间找不到人能说话,当然这些话也没法和他们说。”
饶絮不愿意再听,她和饶家人之间早就没了干系,饶梅的遭遇和处境也不是她造成的,那些同情和怜悯她也不愿意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