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饶兴文看了眼院子,又看着头也不抬的饶絮,脸色有些尴尬,然而还是硬着头皮道:“之前的事,家里的确做得有些不对,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和游满也过得和和美美,实在没必要再揪着那点事情不放,况且我们都姓饶,说出去都是一家人,何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呢?”

饶絮打蛋的手顿住,“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大家的想法?”

饶兴文见她没直接把自己轰走,自觉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急忙说道:“我和兴武兴富他们都是这么想,是,那些年家里是对你不住,但也是由于穷了些,我们也都省着口粮饿着肚子天天干活,谁都不好过,现下连爷都走了,只剩奶一个,都是长辈,得饶人处且饶人,说出去也是一桩美名。”

鸡蛋液在手下被搅和均匀,饶絮把温热的水倒进碗中,上面浮起细细密密的沫子,用勺子慢条斯理的舀去后搁在锅里隔水蒸熟。

“絮堂姐,”外头一直偷听的饶兴贵许久没听见她的回答突然走了进来,“我觉得大堂哥的话说得很对,我们都姓饶,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生了这么久的气对爷奶不管不顾,对饶家不闻不问,也该消气了吧?”

饶絮瞥了他们一眼,随手捞起水瓢从锅里舀了热水泼在他们脚下,饶兴文饶兴贵猝不及防,慌张后退还是被溅湿了裤脚。

“絮娘,你这是做什么?”

“叫你们别做梦!”饶絮冷笑道,“事情过了知道出来不痛不痒的说两句话打圆场了,当初怎么没见你们好心站出来呢?不过是那时候我被欺负,你们多了个丫头使唤,碍不着你们什么自然乐见其成;现在饶家吃了亏赔了钱分了家快要一无所有了,没人给你们使唤了,就又想起我来了。”

“你们要是真好心,当初我孤零零从饶家离开和游满成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面给我撑个腰?”

“那是因为――”

“别说什么是长辈不准你们没办法,腿长在自个儿身上,你们要走过去爷奶还能打断不成?”饶絮为他们这副虚伪的做派作呕,当日她和游满一贫如洗不能给他们任何好处,所以他们装瞎不知道;如今她的日子好起来了他们过得艰苦,居然趁着爷的丧事过来拉关系,还把所有事情一推二五六怪到别人身上。

村里谁不知道饶家人疼男娃,从小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吃的喝的都先供着他们,没想到辛辛苦苦几十年竟养出来几匹白眼狼。

“我当时要顾着你怀孕的嫂子和小侄子,兴贵在村塾读书,兴武兴富也每天数不清的活计要做,所以才忽略了你。”饶兴文绞尽脑汁的解释,为着还之前欠下的债,他们几个人的兜里都掏不出几个子来,这会儿又要置办爷的丧事,若是饶絮不肯出银子,他们都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

他越是解释饶絮就越觉得可笑,也越觉得她爷奶可悲,什么都为这几个孙子算计,到头来这几个孙子半点骨气也没有,有奶便是娘。

“滚出去!”

“饶絮,你别太过分了!”饶兴贵怒道,他自诩是读书人,在家中又因为读书的天资众星捧月,就没人对他说过重话,他此时低声下气过来和这个堂姐说话已经算是极给面子了,没想到人还不领情。

饶兴文心里也憋着气,但他年纪大些还要养妻儿,早就知道挣钱谋生的艰难,不比他这个还在朝父母伸手要钱的堂弟天真,所以听见这话他就觉得要糟,拦都没拦住。

饶絮也果真不客气,刚剥开的烂菜叶鸡蛋壳一股脑往他们头上扔,手里的菜刀砰一声钉在砧板上,锃光瓦亮的刀面上映着两人有些难看的脸色。

“听不懂人话就闭嘴,否则菜刀不长眼,你们大可以去好好陪爷走一程路。”

许是和游满在一起久了,饶絮握着菜刀威胁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