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好几日,再过个十天半个月,这集市可就没我们哥仨的存在了。”马二沉声道,他目光锐利的看向游满和熊大,在二人脸上仔细审视了半晌,才身体前倾,放低声量,“我有个主意,就是有些冒险,不知道游兄弟和熊大哥愿不愿意听?”

熊大是个急脾气,登时道:“你说,什么主意?只要生意能改善,我做什么都行,家里一屋老小都还靠着我吃饭呢。”

游满捏着茶碗的手微顿,他抬眼不着痕迹地扫了下,想了想饶絮的话,若无其事的道:“马二哥,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您的主意可别太厉害了,不然真闹起来只怕大家都不好过,毕竟这集市背后还有官府在呢。”

马二脸色凝滞了下,随即笑着给他斟了碗茶,从容不迫道:“游兄弟想多了,我就是一粗人能想出什么精妙的好主意来,都是小打小闹罢了,今儿聚在一起,也是想听听两位兄弟的意见,总不能叫个外来的人把我们本地人的路子堵死了。”

熊大一听,茶水都顾不得喝,心急如焚道:“那家人究竟什么底细,能经得住这么耗钱?我家里婆娘说,就那端出来的卤肉,一盆没个两三贯钱都做不成,要知道我们一头猪也才一贯多钱,既然都这么有钱了何必还来和我们抢饭吃。”

马二看了眼游满,手里茶碗转了个圈,“游兄弟知道了吗?”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无论是去找衙役打听还是听街坊邻居闲话慢慢收集都能知道一二,游满便将从小吏那里得来的消息悉数相告。

“外地富户?”熊大闷声,“他们不缺钱随便怎么折腾都行,我们却半点都风波都经不起,这些富人家哪里知道老百姓的艰难。”

游满闻言深有同感,他昔年服役杀敌时收缴敌军财宝,向来是顶头的将军副将监军等人一一挑选,再预留下大部分奉给朝廷,随后指甲缝里漏出来的一星半点才赏给下面人,像他这样没后台也没什么大本事的马前卒,更是连一个子都拿不到,只能靠人头领赏,甚至有时候连人头都容易被别人抢去。

马二喝了口茶,呸声吐掉嘴里的茶叶渣,也叹着气,“正是如此,他们家底丰厚,就算没了这桩生意也饿不死,我们就不同了。”他朝着二人招了招手,又用余光扫了眼周围,才低声道:“两位兄弟听我说,这主意虽有些不好,但却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太大的损害,只是无奈之计罢了。”

游满附耳过去,将马二的盘算听了个遍,眼眸微沉却也没说答应与否,而是记着饶絮的话,直言要回去商量商量。

熊大原本打算一口答应下来,听见游满这么说,也忙改了口要回去同老子娘考虑考虑。

马二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消失,看着游满的眼神也不大让人舒服,然而很快嘴角又弯了起来,连连点头满口赞同。

饶絮和游满分开之后便赶着驴车回家,刚到家没歇两口气,一碗水喝完正准备把猪肉从板车上取下来,就听见院外有人敲门。

“阿絮,你在家吗?有人找你。”李香柳边敲门边喊。

饶絮拿着汗巾擦了擦额头薄汗,脚步匆匆跑去开门,“怎么了,有什么事?”

李香柳挤眉弄眼的给她示意旁边人,饶絮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个打扮干净整洁,头上戴着银簪,看起来颇有些富态的中年妇人笑盈盈看着她。

“这位是?”

中年妇人趁这片刻工夫已将她上上下下瞧了好几遍,衣裳齐整,戴着头巾,衣角处虽有些脏污但能明显看出来是干活染上的,而非不爱干净,指甲缝里也没乡下人常有的黑泥或灰尘,而且身板瞅着也不是那等柔弱的,还会处事,见面就有三分笑,看着心里舒服。

“是饶娘子吧?我是镇上丁家的婆子,姓葛,叫我葛嫂子就成,听常家夫人说您有一手好厨艺,整治的席面很是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