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敢说认识,但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却清楚,因此一眼就看见纸上饶絮两字,后面是密密麻麻苍蝇大小的字块,她看得模糊,只依稀能认出“是”“饶”“女”等十来个简单的字。
胥吏点点纸张,又看看游满,“你考虑清楚了,这事日后可就不能反悔了。”
游满一脸苦涩,似乎心中也在迟疑和犹豫,眼神挣扎难以决断,他看了眼饶絮,又看一眼面露同情的胥吏,末了重重叹一口气。
“官爷,小的不识字没什么大志向,却也知道人说话要讲信用,当初我和媳妇儿定亲时就说了,我后爹后娘不是个好的,她爹娘却好,曾经还给我面饼吃,虽说如今去了,但我心里总记着。我家是巴不得我死了的,不如以后就守她家的门户,也算我俩的一片孝心,而且如今又立了房子,我们是日也怕夜也怕,就怕那群人再扑上来找事,还不如干脆点。”
胥吏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手里村长的证词,既眼前的男人都不在意甘心做个没出息的赘婿,他也懒得给自己找事。
他起身去旁边架子上翻找了半天,“平安镇云山村的是吧?姓什么?”
“姓饶,我爹叫饶二禄。”饶絮急忙开口。
胥吏从一叠厚册子里摸出来一本,翻开几页后顺着名字数下去,抬头,“你叫饶絮?有做什么营生吗?”
饶絮从游满身后走出来,轻轻颔首,“是,目前在做厨娘。”
胥吏抬头看了眼,没多问话,三下五除二将把饶絮的名字从户籍册上挪出来另起一行,写上年龄性别居所财产等基本信息,她名字之后再添了游满的名字,日后若是有了儿女,就在他们之下。不多时又拿出两份契书将他们所建的房子大小和位置等写明白,最后示意饶絮上前签字。
饶絮看了眼游满,游满笑着推她上前,附耳轻声:“去吧,等签好了我们就回家。”
饶絮莫名鼻尖一酸,低头时眼尾微红,握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着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名字。
胥吏接过去看了眼,“一式两份,一份留存在衙门里记档,一份你们拿回去自己好生留着。”
他也算是个好心的,在户房这边做了十几年小吏,或多或少都见过许多民生疾苦,有时候能通融的就通融了,故而对饶絮游满这两个身世凄惨的小可怜蛋也没过多为难,甚至还提醒了两句。
“衙门大多只认契书不认人,要是这房契被弄丢了,我们概不负责。”
饶絮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将房契将仔细叠好放在胸前,“您放心,我们记下了。”
从县衙里出来,饶絮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那些官差衙役只是看过来一眼,她就紧张的心砰砰跳,手心里不住冒汗,生怕哪里走错步子说错话。
她拉着游满拐进最近的一条小巷,眼观鼻鼻观心,“你,你有这个打算多久了?”
游满怔愣了下,复而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挠着头有些迟来的腼腆,方才还伶俐的口齿顿时又拙笨起来,“也没,没多久。”
饶絮不信,他能找村长帮忙作证,又能请李怀泽帮忙写证词,前前后后的筹划绝非一日一时之功,甚至半点也没透露给自己知晓,要不是今日被他带过来,她都不知道他心里盘算了什么。
游满瞧见她面上神色,心也跟着高悬起来,手足无措道:“真没多久,就是刚准备起房子的时候,我怕游家那边生事,虽说我和他们断了亲,但别人好说,我那个爹真要赖上来却是没法子的,打断骨头连着筋,闹到衙门也是各打五十板子。”
“但这起房子的钱是我们去年风里来雨里去一枚铜板一枚铜板攒起来的,不知道流了多少汗,真要叫他没脸没皮的扒上来,我不肯。再有饶家欠了一屁股的债,大房还闹着分家了,独留下两个老的和四房那几口人,看一根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