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抢过信纸,兴奋地?看着,仿佛她不认识文字,而那些文字认识她。她在纸上搜索着,凭自己找不到,又递过去给陈玠看:“哪个是‘童生’二字?”

陈玠一笑,指给她看,她欣喜地?捧起信纸,盯着这两个字,整个人喜滋滋的?。

“宽儿果然是有本事?的?,”她不错眼地?盯着,得意得很,说道,“宽儿是读书的?苗子,我会做生意,我们姐弟俩都是好样的?。”

陈玠笑出声来?,英娘又把?信纸塞给他,催道:“快给我读读,他还写了什么?”

夜空寂静,虫鸣幽幽,伴随着情人轻柔的?私语。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气?息,暖在身?上,心间。

*

那个被亲哥哥卖掉的?女子,叫作黄芩,现在被衙门安置在一家客栈中。第二日?,等?英娘忙完早间的?买卖,陈玠接她去见黄芩。

“这都是什么?”陈玠看到英娘拿着一个包袱出门,忍不住问?道。

“只不过是一些衣服用品,她一个女子有什么需要,也?不好意思找你们男人购置,自己身?上又没有银两,一定短缺着。我也?只想到这些了,等?到那再看她还需要什么。”

陈玠知英娘善良,秋兰身?陷家暴的?阴霾,是英娘伸出援手,不仅巧妙地?助她脱离苦海,还携手共谋生计,照顾他们母子。而今,目睹英娘不仅是对待朋友如此情深义重,对陌生人亦能展现同样的?细心与温柔,陈玠心中不禁涌起深深的?敬意与赞赏,暗自感?叹其品德之高洁,性情之温婉。

“我真想告诉街上的?人,你是我喜欢的?人。”他笑道。

英娘未曾察觉他为?她骄傲,只是无言地?望着他,轻叹一声:“你又在发什么疯!我真是该求求老天爷,把?你的?这些神通都收回去吧!”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客栈附近有衙役守着,陈玠已?打过招呼,与英娘上到二楼,英娘敲门进去,他在外面守着。

屋里的?姑娘见到有人进入,站起身来问道:“这位姐姐是……”

英娘第一次是在赌庄的?地?道见到她,那时?光线昏暗,加上她们被锁在笼子里,出来?时?头发干结成一团,衣服也?破破烂烂,惨无人样。如今她已?经梳洗干净,穿着一件洗脱色的?麻布衣服,瓜子脸上明显有了气?色。

“我是英娘,我,我就是路上,掉进河里的?那个,你可还记得?”英娘说道。

黄芩先是茫然,然后双眼聚焦,她目瞪口?呆,张着嘴说不出来。

“你是,木柴车里,中间的?姑娘,对不对?”英娘试探地?问?道。

黄芩上前一步,牢牢抓住英娘的?手,惊呼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我以为?你死了,那两个人说,那条河水急,跳进去必死无疑,谢天谢地?,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她的?眼泪滚滚流淌。

“我一直后悔,当时?没有拦住你,也?许拦住你,你就不会死,现在……太好了,你没事?!”

英娘听着她哀哀哭声,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没有经历的?人,永远不能感?同身?受。她见了黄芩,那些不见天日?的?忧虑,那些不由自主的?恐惧,再次涌现,像涨潮的?海水,涌到她的?胸前,让她喘不上气?。

英娘已?经不会沉浸在恐惧中,在一次次与命运海浪搏斗中,她学?会浮出水面。

她用袖子拭去泪水,说道:“我能逃出来?,多亏有你。幸亏你帮我解开手上的?绳子,我才有逃生的?机会。”

“我只是照你说的?做罢了,要不是你,我都想不到要逃跑。”她摇头流泪道。

“但你做了,不是吗?”英娘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我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