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见过陈玠,听了他的分析,觉得弟弟应该没什么大事,她心安了许多。这几天满脑子都是他的事,没有心思吃饭和休息,冷不丁地放下心来,疲惫感铺天盖地而至,浑身没有气力。像是一匹快二十岁的老马,慢吞吞地走着。路过卖包子的,肉香一下攥住她的胃,她买了两个包子。

包子刚出锅,她先浅浅咬一口,空荡荡的胃仿佛突然发现自己还存在,呐喊着要更多食物。她不顾食物的热度,一口比一口咬得多,直到最后一口吞了下去,让食物满满挤在口腔里,带给她安全感和满足感。包子很烫,火辣辣的热度注入她的身体,渐渐温暖她的身体与心灵。

美好的事物像是轻柔的吻,唤起她的勇气与力量。

自家的豆腐坊好久没开张了,她回到家,先是洗了洗早晨泡好的黄豆,简单清洗磨盘,把湿黄豆倒入,开始磨豆汁。

当桶里接满了乳白色的豆汁,院门响了,有人唤她“英娘”。她忙站起来开门,听声音就听出,来的人是秋兰。

秋兰比她大五岁,嫁给石匠齐勇昌,家住附近,因常买英娘家豆腐,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了。

她一进门就拉住英娘的手:“小安最近生病,我一心照顾他,今日才知道你家里出了事,就赶来看看你。”小安是她一岁的儿子。

自己经历这些,也不觉得怎样,但现在一听到关心的话语,心里泛起一股委屈,英娘眼圈红了。

“唉,没办法,这就都是命,嫁个好人那自然是享福,只是这天底下哪有几个好男人,大多的,都是像你我相公这样的,好好的日子,非得弄出些事来,给咱们添堵。”秋兰叹道。

英娘擦擦眼泪:“那不一样,至少你家的那位,没闹到县衙去。”

“我看,他这么喝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跑到县衙去发疯了。最好是!让他哪天被打一顿板子,这样才能长长记性!”秋兰啐道。

英娘勉强笑笑:“等到时候你就舍不得了,像我似的,巴巴地送银子过去打点。你也就嘴上说说。”

“那怎么办!”秋兰叹息,“谁让我们得依靠着他们活着呢!”

“我可以靠着豆腐铺子养活自己,不依靠他,只是……”英娘没说完,当年她图钱,何伟图色,虽说是各有所图,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何伟毕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不能没良心,过河拆桥。

“忍忍,凑合过吧。何伟现在胡闹,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他就变了。”秋兰安慰道。

英娘默然不语,她没觉得齐勇昌有了孩子之后,有什么变化。她也不觉得,有了孩子之后,何伟能有什么变化。人的本性,哪是容易改变的呢!

秋兰见英娘正在磨豆,挽起袖子要帮忙。

“你胳膊上是怎么弄的?”英娘发现秋兰左臂上有两块紫色瘀痕,连忙问道。

秋兰的右手不自然的盖住瘀痕,含糊道:“干活时磕的,小伤。”

英娘不疑有他,进屋取了药酒,说道:“这是何伟他们镖师常用的药酒,化瘀的效果很好,我还有很多,你尽管拿去用。”

秋兰收下了,她帮到日暮才走。英娘把煮好的豆腐脑倒进铺有纱布的模具中,包好,上面盖上模具盖,压上重物,就去休息了。

与此同时,牢狱中的何伟正在发愁。

英娘送来十二两银子,十两是要送给行刑的人,二两是给他打点牢狱里的狱卒,可他光顾着与狱卒称兄道弟,偷偷与同牢的犯人赌钱,生生的花出去五两多,还剩下不到七两。如果再迟些行刑,怕是连这些也剩不下了。

只是这不到七两,能让皂班那群衙役对他网开一面吗?

想也别想。

英娘已经把钱给了他,就不会再多带银子在身上了。指着明天英娘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