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虽然才知道他的善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言出必行。但她同样见识过此人的无赖,从这?方?面来判断,他倒是很大可能说到?做到?。

她泄气地松手,背过身?子看都不看他:“有什么话快说。”

陈玠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他送的桂花,被她插在土陶罐子里,摆在院里的木桌上,自己的心意被她用心珍视着?,心中像有温泉喷涌,笑意浮上面容,柔声道:“我送你的茶,你可也喝了?”

“你不要?再送了。”英娘生硬道。

“你不喜欢?你想?要?什么?下次我送来。”

“这?些加起来,也不知道要?多少文钱!”

“你不必替我心疼钱。”

“我是替我自己心疼,”英娘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双手抱在胸前?,“我一点也不想?欠你的,这?些我都算成?钱还给你。所以你不要?再送东西来,光是还铺子的债,我就已经很吃力了。”

就算是两人刚相处时,也没算得如此清楚,她极力想?跟他划清界限,要?不是店铺涉及秋兰一家,她恐怕当时接都不会接。

心底传来尖锐的刺痛,陈玠想?到?,英娘当伙计收入有限,再这?样下去,确实成?了她的负担,自己不妨以其他方?式暗中进行。于是应道:“好。”

英娘本以为还要跟他费一番口舌,没成?想?他答应得痛快,打量他一眼,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我真的累了。”

陈玠见她面有倦色,疼惜她的身?体,也心知此事得从长计议,步步紧逼只会两人渐行渐远。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眷恋流连,说道:“英娘,祝你好梦。”

街上行人渐疏,陈玠走在石板路上,脑海里还残留着?崔至和英娘一起出现的画面。要?不是他与英娘的关系出现裂痕,这?家伙根本无法插足。

不过,这?裂痕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烦躁地挠了挠头。

当知道崔公子是他后,陈玠反而放松下来。不论是从小喜的口中,还是他亲眼所见,英娘对崔至不冷不淡,客气疏离,绝无情意。

陈玠笃定,英娘对他,定还有一丝情意,即使?微小?,只要自己持之以恒坚持下去,英娘终会有松动的那一刻。

她既然能选择他一次,未必没有第二?次!

他怀着?如草木般丛生的千百倍信心,脚步轻快起来。

*

“英娘姐,你先把昨日习得字写一遍。”小?喜道。

英娘提起笔,在纸上依次书写“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坚持雅操”几个字,写到?“好爵自縻”这?句,写了“好”字后,抬笔想?了好一会儿?,也没写出来。

小?喜低头看着?她的字,评道:“‘逐’字错了,没有这?一点,这?个字是跑的意思,你想?啊,跑的时候,身?上轻便,跑得越快,多不了一点。”

英娘抿嘴一笑:“这?个记法倒有意思。”

小?喜动笔将英娘没写出来的部分补上,英娘照着?模写几遍,嘴里默默念着?。然后又重新将这?几句默写一遍,拿给小?喜看,这?次准确无误。

小?喜又给她讲了下面几句的意思,看英娘认真摹写,忍不住说道:“英娘姐,你脸上有些倦色。”

英娘一顿,接着?写下去,答道:“昨晚没休息好。”

“是与崔公子看戏太兴奋,晚上睡不着?吗?”小?喜揶揄道。

英娘惊讶地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喜得意道:“《张协状元》这?出戏,我可是盼了许久,演‘张协’那人听说是有名?的好嗓子,我求外祖母好久,才寻来的票,可也没有你们的位置好。”

她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