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只好木着脸道:“就见过几次,都没说过话,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你问他做什么?”
迟有财仰头看着陈旧的床帐顶,嘶了一声,道:“我看他家那个大院子,修得还有模有样的,有点家底啊。”
听到这里,兰香冷笑一声:“人家有钱关你屁事?左右你又没钱。”
迟有财却一副无赖样:“我要钱做什么?我嫖女人又不用花钱。”
兰香的脸顿时就黑了,捡起地上的衣裳往他身上用力一摔:“滚!”
迟有财不以为然,继续道:“有钱没钱倒是其次,主要是我前阵儿看见他那个媳妇了。”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当时的惊艳来,倒抽了一口凉气,语气里流露出几分垂涎:“他那个媳妇生得可真是标致啊,我在城里的窑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
兰香忍不住讥讽道:“癞□□看天鹅就是你这样的,人家的媳妇你也敢想?你就不怕哪天被剁了?”
迟有财却道:“我想想怎么了?我不止想,我还想睡呢。”
兰香嘴一撇,嗤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去,我管不着。”
迟有财坐起身来,低声道:“兰香,你要不然帮我想想办法?”
“你疯了?”兰香猛地扭过头来,震惊地看着他:“迟有财,你嫖我不够,还要我去给你拉皮条?我跟你说,趁早别打那主意了,迟长青不是个好惹的茬,上回满金婶子去他家里堵门要钱,被他拿三尺那么长的刀抵着脖子上呢,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她说着,又上下打量了迟有财那干巴的身子,冷笑道:“还是说,你觉得自己长得比迟长青要俊,能勾得他媳妇跟你跑?”
迟有财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冷不丁就想起了那天在竹林里,迎面飞来的柴刀,脊背上骤然一阵发凉,但是他转念想想那小娘子标致好看的脸,一颗色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对兰香道:“这你别管了,你只需要帮我拖住迟长青就行,他媳妇我来。”
他说完,看兰香不为所动,根本不搭理他,迟有财咬咬牙,道:“这样,你要是让我得手了,二柱写下的那个卖身契,我就还给你!”
闻言,兰香系腰带的手倏然一顿,扭头狐疑看他:“真的?”
迟有财从床上跳下来,斩钉截铁道:“比真金还真!”
兰香立即道:“那你先把卖身契给我。”
迟有财嘿嘿一笑:“兰香,你觉得我像傻子吗?人都还没上手,东西就先给你了,回头你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兰香顿时沉默,她点点头,道:“行。”
这算是答应下来了,迟有财顿时乐乐呵呵,穿了衣裳就离开了,院子里传来母鸡吃食的咕咕声,除此之外,寂静无比,兰香站了好一会,才出门去找大丫和二宝,迎面就碰见两个同村的妇人并肩而来,手里抱着洗衣裳的木盆,见了她,一个翻白眼,扭开头去,另一个则使劲咯了一口痰,用力呸地吐在她的脚边。
“下贱货色!”
兰香就仿佛没听见似的,挺直了脊背,大步往村里走去,一边扬声唤道:“大丫!大丫回家了!”
……
黑翅白肚的燕子掠过瓦蓝的天际,穿过粉白的老杏树,最后飞入了一户人家的檐下,唧唧咋咋地叫着,它用尖尖的鸟喙理了理自己乌黑发亮的羽毛,然后跃入了巢中。
小院里,新栽下的桃树正在灼灼怒放,桃花若云霞,绚烂妍丽,檐下的台阶边放着一个旧瓦盆,里面种了一株苍翠的兰草,叶片细细长长,亭亭而立,风骨端秀。
瓦盆是迟长青从后院的角落里翻捡出来的,缺了几个口子,底下还裂了缝,用来种兰花正好,瓦盆青叶,更衬得兰草神韵自然,返璞归真,迟长青从灶屋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