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当面说出。
沈南初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初被仇恨蒙蔽不管不顾去招惹他。
她明明知道,他跟那件事情毫无关系,她明明看到,他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她甚至早已预见到,以叶桐那样的性子若是知道两人间的事,必然会发疯,但她仍旧放任一切发生,将他推进深渊。
“跟你没关系,不需要跟我道歉别哭了好么”陆时砚见哄她不住,只能开口转移话题:“你吃过晚饭了吗?现在几点了?”
失去视力之后,陆时砚最不能适应的就是确认不了时间。
他整个人像被关在一个漆黑无光的洞穴里,分不清白天黑夜,看不到时间,没办法确定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每天只能依靠本能混沌度日,整个人的生物钟乱做一团。
这样的混乱,才是最让他痛苦的。
沈南初这才反应过来,这都快十一点了,晚饭还没吃。
她抹了把眼泪,从他怀里坐起,刚想起身,搂在她腰间的手陡然收紧:“别走。”
沈南初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竟觉得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惶恐。
一仰头就对上男人垂下来的脸,黑长的睫毛下眸色低敛,高挺的鼻梁几乎要抵到她脸上,两人间的距离近到,她几乎能感觉到他吐在她脸上的清浅鼻息。
明知道他看不到,沈南初的脸却腾一下烧红了,心跳不自觉失序。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做饭。”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拿开他搂在她腰上的手,快速起身,没注意到男人紧追过来的表情。
沈南初拿着买来的几样菜,进了厨房,快速的煮了两碗面,稍微放凉些,才把陆时砚扶到桌前。
“今天太晚了,随便煮了点,明天再给你做好吃的。”她边收拾桌上叶桐留下来的杂物,边下意识说道。
陆时砚眼睫低垂,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之前不是不会做饭吗?”
这个问题让沈南初动作一顿,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叶桐是不会做饭的,她想了想,赶紧解释:“我刚找南初学了几道菜。”
男人低低应了一声,没再追问,夹了一口面条送进嘴里,仔细咀嚼,像在品什么珍馐美味,咽下去后还由衷地给了句褒奖:“嗯,非常好吃。”
陆时砚一定是厨师最喜欢的那类食客,无论饭做的如何,他给人的情绪价值永远都是最高的。
沈南初笑了笑,也低头吸溜了一口。
房间小小,面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电风扇在两人身后摇摆转动,发出嗡嗡的机械音。
不知道为什么,沈南初忽然觉得这平凡的时刻有种奇异的安稳感,仿佛空落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实地。
没有遗憾的过去,没有执着的仇恨,只有生活最简单的柴米油盐,以及一个永远会温柔待你的人。
“南初”陆时砚忽然转头过来,无神的瞳孔映出她惶惑的样子。
沈南初震惊地看着他,不确定他刚刚是不是在叫她的名字。
“你你刚刚说什么?”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沈南初攥着手里的筷子,紧张到无法呼吸。
说实话她并不想让陆时砚认出来,认出来该怎么解释呢?
认出来,就势必得向他解释自己愧疚的来源,解释自己之前勾引他的原因而这些,都是她不愿向他提及的。
她只想等他的父母过来,将他带回京市好好治疗,这几日的照顾,便算是她对他的一点弥补吧。
不知是不是听出她语气里的紧张,男人的眼睫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你不是说你去找南初学做饭的吗?她最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