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车把的手一紧,整个人像是被捏中了七寸,僵在那里。
“你爱上那个姓陆的了。”
这句不再是问句,而是直接给她下了一个确切的结论,像是医生看诊,一眼瞧出她怪异的根源。
沈南初嘴唇动了下,下意识想否认,但不知道为什么,喉咙里一阵窒哑,竟是没能说出话来。
回应的时间就是那么短,一旦错过,再怎么否认就都成了强词夺理的借口,索性不再说话。
但谢恒衍却不肯轻易放过她,毫不顾忌地又往她心窝里戳了一刀:“你跟他不是一路人。你知道他什么出身,之前就算了,他父母现在找来了,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别忘了,你可是以叶桐闺蜜的身份出现的,你怎么勾搭他们儿子的,人家一查就能知道,能把你往好里想?这种豪门,本就不是我们普通人能企及的,印象分再没有,想进去更是难如登天”
字字珠玑,一针见血。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占着叶桐闺蜜的身份,必然会在陆时砚父母那里得到与叶桐相似的评价。
他们现在怎么看叶桐的,也会怎么看她,也许还会因为她对陆时砚的勾引,而得到更糟糕的评价。
评价一个人的标准如此浅薄,沈南初很早之前就见识过了。
哥哥去世的那几年,外面的人对他的评价最多的是:一个为女人自杀的窝囊废。
那些人甚至没见过他,更没跟他相处过,只是看了一则新闻,根据几行字的报道,就给他下了这样的评判。
陆时砚父母会怎么想她,沈南初当然预料得到。
她以前是不在乎的,因为对陆时砚没有想法,她只是想利用他,把他当作一个报复的工具,当然不会在乎工具怎么想。
但现在呢?
当她看到他全然不顾的向她奔来时,当她看到他胸腔里那颗刻着她名字的炙热真心时,她还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海城的雨接连下了几天,细细密密,气若游丝,将整座城市都包裹进冬日的灰蒙中。
朗日的秋天毫无预警的结束,透骨的冬季紧随而来,没给这座城市留下一点喘息的时间。
沈南初半死不活地躺在出租房的床垫上,头枕着胳膊,看着窗外绵绵的雨丝发呆。
那天在车里的谈话无疾而终,为避免被叶桐的事情牵连到,谢恒衍已经先一步回老家了,整座城市似乎就剩她一个。
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她还记得谢恒衍离开时看她的眼神。
他觉得她没救了,其实沈南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留在这里干嘛呢?等谁?
叶桐吗?
她现在一时半刻怕是脱不了身,若想给她答疑解惑,落井下石怕是要等得够呛。
陆时砚吗?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快一周,他怕是早被自己父母带回了京市治疗了吧。
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他了。
每次一想到这里,沈南初就觉得胃里的那块石头又沉了一点。
大概是提到了胃,房间里居然响起一阵肠鸣,忘记多久没吃饭了。
她明明是大仇得报,怎么搞得好像自己才是当街被抓的那个?叶桐若在里面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这么一想,沈南初觉得这样不行,起码得精神点,这样才能在叶桐出现时可以肆无忌惮的嘲弄她,讽刺她。
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衣服,才拿伞下楼。
刚到楼下,雨势就变大了,漫天冰冷的雨帘如落珠,像一场围猎。
沈南初在一楼门廊处瞪着眼睛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肠道空寡的蠕动声中被逼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