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看了儿子一眼,立刻问:“雅南可好?”
“夫人好着。”
产阁内,脱力的乔雅南听着对话唇角上扬,产阁血气重,男人通常不进产阁,怕折损自身福气,对自已不吉。可那傻子不管不顾的进来了,看到儿子,不是想着要先抱一抱,而是问她这个母亲好不好,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这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好。
睡过去之前,乔雅南心想:她真命大,被人设了个一尸两命的局竟能平安产子,也算得着福报了。
屋外的沈怀信此时也终于有了心思去算账。
“是醉马草。”沈忠将两袋丸子倒出来,一半已经清理干净,还原成了绿色,一半还染着尘土,扔乡路上和小石子差不多。
醉马草是一种致马发狂的药草,提炼成丸子,还用了这么多,戴着马嘴笼也没关系,不用吃进嘴里,闻着味道就能让马发狂。
沈怀信冷着脸:“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
沈忠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伤了少夫人,这简直是打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段路通往桂花里,每日不知多少车马在那来去,我们之前过去也无事,可见只在那一小段时间里经过的人有机会下手。马受惊后我立刻派出人手拦截,冬雪擅识人,一一看过后确定少了一人,画出那人图像后让附近乡民都看了,大家一听说这人害了小里长,都点着火把去帮着找人,最后是何七找到的,不过人已经吃了药,回天乏术。”
“死人也能说话。”沈怀信铺开纸,拿笔蘸墨:“点齐人手,沈忠你为明,立刻出发,引开盯梢的人。戴行你为暗,把人带到爹面前去。”
“是。”
飞快写好信封口递给戴行,沈怀信叮嘱:“他们定会要抢回尸首,忠叔,你当心。”
沈忠恨得咬牙切齿:“就怕他们不来!老子要剐了他们的皮!”
“去吧。”
“是。”
目送两人离开,沈怀信伏在桌上好一会没有动弹。做足了准备仍让对方得手,这给了他一个足够大的教训,让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对手都是有脑子的人,他得更小心,更周全。
“来人。”
许峰快步进来:“公子。”
“对方在我们一出城就做好了部署,去查一查城里有没有掺沙子进来。如果有,别打草惊蛇。再查查那人之前藏身城外何处,都长个教训。”
“是。”
番外十四 老狐狸(1)
京城的深秋已经有了寒意,一阵风吹过,树叶飘落。
沈府灯火通明,沈散培背着双手站在楼阁上,看着那树叶打着旋儿的落下,一片又一片,仿佛无穷无尽,就如那朝堂上站着的人,该淘汰的一个又一个。
四更鼓响。
沈散培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笑了,今儿得去上个朝。
朝房里永远是站的比坐的多。官大的坐得老神在在,官小的低眉敛目,朝着进来的人或行礼,或拱手。
日日如此,身体早已养成习惯,打瞌睡也不影响这套动作。
算着时间快到五更了,有人习惯性的往一个方向一瞧,嘿,没来,今日的饭钱赢到手了。
门口一响,睁眼的闭眼的循声看去,有人遗憾输了饭钱,有人悄悄皱起眉。
“沈大人,今儿身体挺好?”
沈散培提着个书箱进来,边慢悠悠回着话:“再不来露个脸,我怕诸位都要不记得我了。”
和他搭话的是威远侯柳毅,两人有袍泽之情,素来关系不错,正要打趣他几句,却发现他眼神有些不对,平日里上早朝,老东西眼睛都是半睁着的,可这会,那眼神亮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