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朝唯一一个女里长,了不起。”太后笑:“这是你们桂花里的人?”
乔雅南摇摇头:“大家把小里长当成一个称呼了。”
太后看向那头满身的泥却在说说笑笑的人,里长不像官员,没有官威可逞,百姓也不怕,只能是当地的人真心服气才会敬重你。
看太后还往前走,乔雅南忍不住劝道:“前边全是泥,您别过去了。”
“无妨。”
乔雅南只得多注意着些,老人最经不得摔了。
“小里长,你是找人还是?”
说话的人眼熟,乔雅南不记得是哪个乡的其中一个里长了,她回话道:“这是何叔的家里人,何叔过来这边了吗?”
“他和你作坊那些人去了下游,说是那里今天人手少了点。”
“行,我们去下游找。”乔雅南又问:“有人送麻袋过来了吗?”
“送了,今天的够用。”
乔雅南点点头:“让大家轮流歇歇,送来的姜汤水都要喝,别病倒了。”
那人应了一声继续去忙了。
有了前边的话打底,太后不好再留下,站在路边看了看远处的河水便上了马车。
乔雅南在心里给自已竖了个大拇指,这不就把太后坑,不是,带回马车了吗?
马车重新走起来,太后给了她脑袋一下:“看出来了,心眼是挺多。”
乔雅南摸着脑袋低下头去。
太后笑眼看着装乖的人,她看到了那道斜坡,难为她脑子转得那么快,主意张嘴就来。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太后之行(2)
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太后时不时停下来走走,看看滔滔河水,也看看干活的百姓,她甚至看到衙役和他们一起抬麻袋,身着皂服的小吏也一身泥点子在河堤奔走。
她这辈子见过衙役欺压乡民,见过他们挥鞭子赶着乡民干活,春夫役的时候更是见多了乡民在衙役手底下吃尽苦头,一个月时间就能从人熬成鬼。眼前这般相处融洽的局面,平生仅见。
当看到沈怀信撩起官服一角系在腰间,用蓑衣垫在身下趴地上观察水则碑的时候,太后笑了,不过是上行下效的道理罢了。
沈怀信站起身来,拿起蓑衣重新穿上:“平凤乡要守不住了。”
“我以为昨日你就要动手了。”闻承廉把斗笠推上去一些。
“刚刚才夏种完,太可惜了,有一点可能保住都想保一保。”看了一眼翻滚着的河水,沈怀信准备下堤,一转身就见到了踏上河堤来的人,顿时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了,飞奔过去拦人:“河堤上危险!”
乔雅南看到他如同看到救星,她劝了,劝不住啊!
太后就势握住沈怀信来拦她的手一用力,人就上了河堤:“我站里边些,掉不下去。”
沈怀信算得上是小辈里对太后最了解的人之一,此时见劝不住便不劝了,自已站到靠外边的那面,又让忠叔等人过来做个人墙。
闻承廉以为是沈家的哪个长辈来了,定亲的日子临近,沈家是该来人了。他本打算过来见个礼便先行离开,可走近几步,待隔着雨水也能看清人影了,他差点一个踉跄摔下河堤去,丢了木杖提着衣裳下摆跑过来就要跪。
“出门在外,那些虚礼就免了。”太后让沈怀信把人扶住了。
闻承廉不知多少年不曾如此失态,看着应该远在京城的人不敢置信的道:“您怎么,怎么来了此地!”
“趁着还走得动,出来走走看看。”太后看着他语气很是感慨:“老大人做的,哀家都记得,皇上也记得。”
闻承廉眼底一热,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最后深深的一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