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却不方便对凌忠平说,老爷子毕竟是上一辈的人,未必能接受。
父子两人沉默片刻,最后凌忠平说:“算了,过段时间,等我身体好一点,我再去找他一趟。”
“别,父亲,您安心养病。”凌子峰立刻说,他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姿态高傲惯了,在小辈面前折不下腰来,反倒容易弄巧成拙,如今凌萧与他们愈行愈远,未必没有父亲的原因。“还是我去吧,”他想了一下,说,“我去和凌萧谈一谈。”
他确实该去见一见凌萧了,凌子峰在心中道,即便对方不会承认他生身父亲的身份,也该……以伴侣父亲的身份,去见一面。
四月,帝都草长莺飞,樱花绽放。
凌萧在工作单位附近的咖啡厅见了凌子峰。
这时,他已经二十七岁,事业有成,家资丰厚,气质日渐成熟从容,一身西装革履,长身玉立,清隽干净。凌子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心绪,说道:“打扰你了,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凌萧点点头,面色淡淡,咖啡厅内响着悠扬舒缓的轻音乐,安静温柔。
凌子峰低头抿一口咖啡,静默片刻,说:“这些年来,子忆多谢你照顾了。”
凌萧一怔,凌子峰垂下目光,叹了口气,“这几年父亲罔顾你的意愿,多次打扰,我很抱歉。他年纪大了,家族观念很重,总不忍心见凌家落败,几次三番找来,惹你不喜,对不起。”他低下头,做出道歉的姿势,“你不想接手凌家,我不会勉强。我来,只是想看看你,与你聊一聊。”
“聊什么?”凌萧手指摩挲着咖啡杯,心中隐约已有预感。
凌子峰笑了笑,说:“聊聊子忆。他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不好,我和他妈妈心疼他体弱,对他千娇万宠,过于娇惯,纵得他如今这般性格,不能吃苦,人也浮躁,二十六七岁还像个孩子,想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抱歉。”
他若提凌家,凌萧不会有丝毫波动,但他提起凌子忆,凌萧却不能无动于衷,尤其是这几年,他与身边几位感情渐好,已有相伴相守之意。“没有的,”凌萧说,“子忆天真烂漫,赤子之心,又乖巧懂事,是很好的人。”
凌子峰笑起来,弯起的眼角有了细密的纹路,“你们感情怎么样?我问子忆,他总是害羞,不肯多说。”
“挺好的,”凌萧斟酌道,“我们相处时间久,生活习惯、兴趣爱好也都相合。”
“平时吵架吗?他性子骄纵,会不会与你吵闹?”凌子峰问。
“不会,没有吵过架,他很乖的。”凌萧说,莫名感觉到了些许尴尬,像是女婿见岳丈一般,空气中都流淌着奇怪的气息。
凌子峰弯着眼睛笑,“这孩子,对喜欢的人也有这么好的脾气。”许是看懂了凌萧的脸色,他没有放任自己再问下去,而是收敛了表情,从一旁的包中拿出一叠文件。
“我以前总是忧心,他这么单纯,永远也长不大似的,我在世时还好说,外人看我几分薄面,不会太过分,可我若不在了,谁来保护他?”凌子峰叹了口气,眼中透出几分忧虑,“后来你们谈恋爱,我知道后虽然心里觉得有几分怪异,却其实也松了一口气。你年少有为,成熟理智,又有责任心,想来无论之后凌家情况如何,你都会照拂子忆几分。”
“子忆只是单纯,并不是傻,这些年来,他已经成长了很多。”凌萧忍不住说。
听到凌萧维护凌子忆,凌子峰又笑起来,说:“是吗?跟着你学,到底会比以前强些,但若要继承家业,却远远不够,他也没有那份心,否则现在也不会只在分公司挂个虚职,别人唬弄他,他也不知道。”
“我原本想,以后凌家就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子忆拿着股份,安享清福就好,不需要去争权夺利。